大葱与小葱之间,不单单只是大小之分,用途也各有不同。
大葱完全长成之后,比一人高,有两指粗是常态,葱白为主,叶片宽大,可作为菜肴本身的植物出现,辛辣味更足,切片时便能感受到强烈的呛人眼泪的气息。
小葱则身形细长,葱叶为主,叶呈圆筒状,通常作为菜品中的调味料出现,气味虽也是辛辣的,但更偏向葱香的挥发,较为温和,经常切碎后热油或是起锅时撒上作增香之用。
肥肠味重,须得重辛辣之物从中调和,辣椒倒是上上之选,添上一勺热油炒香后直叫人吃得满嘴流油,头顶发汗才痛快,可惜并不是人人都受得了这辣味,帝昭斟酌过后,最终还是选用大葱来代替辣椒,将菜品的重点拉回到肥肠上。
大葱齐中分开,帝昭将葱叶切段,葱白滚刀斜切,激发辛辣气息的同时,让内里的纤维更多地暴露在空气中,方便入味。
猪肠在沸水里滚过一段时间后,捞出过凉水,这一步是大肠脆滑的关键,大肠表面温度的极速降低能够增加它的弹性,浸泡一段时间后,帝昭将其捞出切段。
由于先前大肠已经被剪开,侧身有了一道口子,再切成小段时便自发地从开口处缩成卷儿,煞是可爱。
起锅烧油,帝昭用的是豆油,色泽清冽,透明度高,烟点也高,能满足爆炒的温度需求。
大肠晾干水分后滑入油锅中,一时之间,滋啦作响,上方升腾起一阵烟气。
帝昭手持铲子快速地翻炒,一刻不停,在如此高温的情况下,大肠表面接触到锅底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而不必担心会出现烧糊烧焦的情况。
高温将热油充分地送进大肠的每一处空隙,原本的油脂在燃烧增香,等到大肠表面呈现深褐色,便是已经熟透,火候到了。
帝昭用铲子将肥肠拨离锅底,倚着锅边半空架着,单单留出锅底的油来,滋啦冒泡,先倒入葱白,油煎片刻后,再倒入葱叶一齐翻炒。
一时之间,大葱的辛辣混合着肥肠的熟香还夹杂着油煎的味道在鼻尖四散开来,炒至脆生的葱白瞧着有些松散发软便足以,此时后加的葱叶也刚好是脆而不软的状态,一口咬下去不会有渣子,撒上一把盐巴,再添少许糖翻炒过后便可出锅。
热腾即食的炒菜是不需要额外再添一滴水的。
“静止空间的食盒里,存了一碗饭”,帝昭先盛出一碗递到空间里,转而又叮嘱道,“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就汤喝,小心烫。”
花招娣先前在河边挖了六个浅坑,依次放入葱、姜、蒜、土豆、红薯和芝麻,捧了水浇过后,又用松软湿润的的土盖着,等着发芽后移栽,自己则是背着锄头沿路划线分割,将地分成认知中的大小之后,又做起了堆垄的活计,顺带还思索着如何将溪中的水引来,又或是就算日后提水浇灌也挖出个口子更方便点,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帝昭的声音,眼前又凭空出现一道葱爆肥肠,花招娣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竟又到了饭点,是一日三餐的饭点。
先行谢过之后,花招娣去溪边净了手,按照嘱托,果然在角落的食盒中发现了一海碗籼米饭,还冒着热气,与新出锅时别无二样,一旁是一小碗咸菜汤,没有其他的配菜作伴,只是单纯的咸菜,上方飘着小朵小朵的聚拢的油花,看着清淡可口。
花招娣盘腿坐下,就着食盒盖子当桌板,开动起来,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浅坑中一个上午都没有什么动静的种子,此刻正在疯狂地汲取水分,长出嫩芽,突破松软的土壤,极速生长。
帝昭顺带把锅刷了后,揭盖将搁在一旁锅里保温的冬菜猪血汤一并端起,去了堂屋。
老人家怕冷,在风大的日子里,门都是关一扇留一扇的,屋里倒也有些亮堂。
“哎呦呦”,翠婆婆把供桌上热乎的馍馍端来,嘴角带笑,“老远就闻到这香味了,小师傅。”
蕙婶子把洗净的碗盛了汤后递给帝昭,只冲着她笑,随后自己拿了一个馍馍啃着。
“翠婆婆,尝尝我的手艺?”帝昭谢过之后,用还未动过的筷子给两人各夹了一块。
肥肠包裹着葱段,表面还泛着油光,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叶翠连说几声好字,合不拢嘴,转头冲着叶蕙感慨:“还是人多热闹啊,你瞧瞧,这少年人,多有生气。”
“小师傅,平日里,我们这也算娘儿俩的,就一个汤菜,再多可就吃不完了”,叶翠许久没有和一人以上的人同桌吃饭了,这小师傅她看着甚合心意,着实欢喜,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今儿啊,这还是沾的你的光,就用了个厨房热水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可不止。”帝昭说出了自己想要借宿一晚的请求。
选择住在村头,一是叶翠家人口简单,少惹闲话,二是这边离河岸最近,方便出发。
“这感情好啊”,叶翠一听更乐呵了,大手一挥,抓了把花生放到帝昭跟前,“家里的房间多着呢,都收拾得妥妥的,铺个床就能住了,还有你这晚饭我也包了,我这老手就不给你拿了,随意点,放开了吃,家里的粮食管够!”
在叶翠豪情万丈的时候,叶蕙已在一旁安静地将那片肥肠卷葱入了口,滑溜的口感,第一口感受到的是香味,糖分中和过后的葱香是入味但又不是很呛人的辛辣,齿间刚一咀嚼,半脆的葱白就在嘴里一层层的移开了,搭配上外围包裹的咸香肥肠,更有嚼劲,丰富了口感。
但这嚼劲又不是那种需要多次咀嚼后才能入肚的韧性,那样实在太费力了些,实则内层的肉质已经滚烂,一两次的研磨刚好能将外层的支撑卸了,轻易便能嚼碎,配上一口软绵无味的粗馍,脆滑和绵密的结合,一口咬下,更有满足感,再搭上一口热汤下肚,简直是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