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洗不信邪地戳开土豆饼，里边有一半的厚度也是黑的，不得已只得丢在一旁，新拿了块生饼搁进去煎烤，稍隔一段时间后翻了面，按照先前学来的步骤紧盯着进行，成品虽不算完美但也是能吃的了。
看来还是得时刻留心着才成。
冯洗咂了咂嘴，面上不愉，想挣这份钱没想到还这般费劲，当即摔了铲子，重重一声砸进了锅里，还不如干回老本行呢。
“什么东西！”
冯洗暗自嘟囔了句，也不知意有所指，过会儿又拾起锅铲，做足了心里建设，大不了他看上个更省事的再换就是了。
——
帝昭一路走一路看，心中大抵有了数。
美食市集虽然没有明确的种类划分，更没有摊位的固定要求，但大多是相近的种类集中在一处，有个既定的区域范围，摊主们都心照不宣。
同类虽有竞争，但聚集可以较大较大程度地招揽客源，若是顾客要买糕点、蜜饯或是卤味时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要去的区域，从中进行选择，并且两个完全相同的种类的摊位几乎是不存在的，口味和细微之处仍是有差别的，能否留住顾客完全是各凭本事。
有些资历的摊主大多不会轻易更换摆摊的位置，只有些许的调动。
因而美食集市的摊位大多没有好坏之分，收益也是各凭本事，只有一处例外，那便是集市尽头。
本就是末端，虽是联通着外界但只堪堪几条羊肠小道，推着木车只够一人勉强行进，少有人来，便相当于把路给封死了。
再加上市集内虽有分叉，但几条道殊途同归，距离也远，便是有些顾客想买些什么的，走到半路碰着差不多的也就稍稍降低了要求将就一些了，如此，人烟更为稀少。
二来初来市集，摊主们自然要紧着前边摆摊，摊位尚少时还好商量，人数一多，各区域成型已是定数时便不是那么好挪动的，因而新来的摊主大多去了巷尾，脱离了自己的近似种类，本就不易打出名声。
再加上巷尾的市集摊位混杂，参差不齐，也没个定数，在这边尝试的风险远高于其他区域，便更没有人愿意来了。
黄四娘推着木车一路向前，最终也在此处停下脚步，开始收拾支摊。
冷清的角落人数不多，或是尝试失败，或是入不敷出，隔三差五地就要换上一批人，彼此相识的时间短，自然也就没什么交情了。
帝昭逛了一圈，想来明日自己也是要来这处的，便顺带来探查一番。
黄四娘的车摊已经支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看着清爽，此刻四下少人，周围本就为数不多的摊位的卖品看得更是一清二楚。
一个酒酿，一个油饼，一个鲜花饼，一个糖葫芦，一个骨汤……还有一个卖油纸竹签的乱入，除此之外，目前便只剩下一家卖煎饼的了。
据黄四娘回忆，先前还有几个卖豆腐脑和生煎的，只上午来过，赚的便是赶早钱，下午没什么生意，索性就另寻差事，赚两份钱。
黄四娘的糕点在市集里还是有些名声的，放凉的糕点味道要尝过才更显，模样也要近来才能瞧见，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属实是有些为难。
黄四娘便点了煤炉倒入半盆调好的蛋糊，随着糕点的成型香味也逐渐从巷尾传了出去，引得不少熟客闻味赶来，也有不少生人被吸引过来，冷清的巷尾逐渐有三两行人光顾，虽不算多，但至少比无人问津要好些。
帝昭又探过几家摊主回来时，黄四娘摊位前仍是三两人，但好在大多看过了就会买入，生意倒也还算可以，只是相较之前的地段，自然是要少了许多。
没有提前控制份量，剩下的糕点颇多，黄四娘送走面前最后一位顾客，忧愁地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这糕点要是卖不出去，留在家里没两天就变了味，可都算是损耗了。
【仙人，这糕点分明好吃的很，怎的就是没什么人买呢？】
花招娣第一次吃到蛋黄酥，咸甜交加，酥脆和软糯同在的口感令她止不住地惊叹，见此情形，代为惋惜。
“地段如此。”帝昭简明扼要。
距离和地形限制了巷尾的人流量，缺乏统一的管理让巷尾摊位的品质层次不齐，而先前顾客的尝试失败更是进一步败坏了名声。
少有人至，也不意外。
【仙人，那我们明天摆摊也这么少的人也没关系么？】
花招娣已经开始发愁。
“随缘吧。”
帝昭看得开。
【诶，咦？怎么这个时辰还有人才来啊？】
花招娣哀叹一瞬，内心祈祷，注意到前方有一辆木车正缓缓挪位。
罩布都未摘下，先前也没见过，定是新来的。
帝昭转头，木车移到了身旁的位置，开始支摊，定睛一看，是个熟人。
张婉将罩布一掀，打开包袱，串了几串，扎在稻草头上，开始吆喝：
“辣干子，又甜又辣的辣干子，瞧一瞧看一看了嘿，免费品尝，不好吃不用花钱！”
【她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花招娣也认出人来，面带疑惑。
“姑娘，你也在这啊？！”
还没等帝昭回话，张婉眼尖，语气轻快地叫住了她。
虽是同一个人，相较于早上的颓唐丧气，此刻的张婉面容带笑，声音清亮，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帝昭应了声，上前几步，四下暂且无客，也不用人问，张婉便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经历讲述。
张婉将宅子租出去之后蹲在路边思考了许久，始终还是觉着就这么回去了有些不甘心，眼下也无银钱担忧，脑间轻巧许多，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阮姒暂管的客栈，向她求助。
做好的辣干子还剩一些，张婉还是想再尝试一下，定了几日的客房暂住，因着阮姒上午的反应和先前路过她的摊位或是尝过辣干子的食客一般无二，张婉坚信只要将阮姒的口味调合适了，她的辣干子生意便能做出一番名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