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你个死孩子,老子千辛万苦带你到这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你搞这么大个乌龙,叫老子怎么收尾呀!」
胖子在天机冠小楼外左晃右绕,半天没看到人影,不知道陆逊是已经进去闯关,还是连这小鬼都走错了路,心里是直犯嘀咕。
「不行,老子现在要是往回走,就算走的出去,于吉那个变态也不会让老子活着出去。做道士就做道士吧!等老子道术大成,不管是做神棍骗财,还是当强盗劫财,日后也不怕会失业了。」
胖子敲开了天机冠的门,就往门里走去。天机冠外阳光灿烂,天机冠内的气氛,却叫人直打冷颤。才走没几步,胖子就觉得这地方古怪。
彷佛背后无时无刻都有几十双眼珠子在窥视着,直叫人喘不过气,只是再讨厌,胖子都得继续扶着墙向前走。除了手上火把照亮的范围以外,到处都是黑蒙蒙一片,让人觉得心头寒气直冒。
「真他娘地,这地方怎么感觉随便都会跑个贞子出来似的?又不是在演鬼吹灯……」
胖子好不容易走到一扇门边,还来不及使力将门拉开,那厚重石门已经碎裂成满地石屑,溅起了一地烟尘。石门倒下后,胖子隐约看见一道被黑暗吞噬的长廊。
迂回的走道,像是怎么也绕不完,眼中所能分辨的永远只有两侧的石壁。胖子只记得他经过了走道,岔路,再走道,再岔路,但无论怎么走,看起来都像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尽管胖子偶尔会闯到一些房间里,但就像他最早到的那间一样,石门崩碎一地,然后里头又是一条深深的走道,那满布四周的黑暗,始终不曾退让过。
「不对劲,这里头大大的不对劲……」
胖子大口喘气,想想,不对——好歹他也是个身负内功的胖子,怎么可能走这点路就喘气?
「周瑜明明说天机冠里的试炼房间离门口很近,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功」字,进门后只要完成试练,就会被送出天机冠外……走个几百步就会到试炼房间?老子都快变成跑马拉松了!」
别说是功字门,胖子就连半个刻字的门都没看到,每扇石门一碰就烂。看着越烧越短的火把,胖子决定回头——只是一转头,浑身寒毛就竖了起来。
刚刚走过来的路,怎么变成了一道门?胖子的手有些发抖,冷汗在额头上流成一道弧线,滴到了手臂上。
那道门上头写的,不是周瑜说的那个功字,而是个「器」字。
无路可走,胖子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这次,石门内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走廊,而是个有几分书卷味的房间,地上到处都是一卷卷的竹册,除了竹册,还有一堆堆胖子看不懂的器械。
胖子捡了些地上的木杆石栓,半天瞧不出个究竟,也没看到什么试炼或怪物要出来的样子:「想来这器字房八成是堆垃圾的地方。」
他扭头正想走,突然看到不远处有块青铜铸的盘子,被一堆木头压在下面,盘子上似乎画着张图。胖子小心翼翼的抽出了青铜盘,刮开盘上一片又一片的青绿。
「这什么玩意?上头这家伙不是吕蒙吗?」
青铜盘就像一片镜子,只是倒印在镜面上的,不是胖子的大脸,而是吕蒙的模样。胖子紧紧盯着盘面。
「你个大熊猫!吕蒙吃了我爱一条柴?怎么浑身红的跟红萝卜一样,还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会是精虫上脑,想找女人了吧!」
「当然不是,小伙子恁地粗鲁,这人是在将军盔里受试炼痛苦着呢!」
石室虽然不大,可这声音飘来荡去,听的胖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打了个哆嗦,就往四处看去,却没看到半个人影。一看四下无人,胖子张嘴就喊。
「前辈,小子刘聪打扰,这人是小子同伴,小子来此跟他也是一样目的,都是要通过试炼,学得高深技艺傍身,还请前辈现身一叙!」
胖子话一说完,那声音又回荡在石室内:「「器」字法器、「术」字道术、「功」字儒功三房里,以我这房最需天分,小伙子,你非但没有天赋才情,连驱动法器的道力都没有,来了也是白来。
「初学道力者入功字房,道力入阶者进术字房,道力高深者才能到器字房,这些得按部就班来,你来参加试炼只是找罪受……一开门就是出天机冠的路,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胖子听到这,顿时恍然大悟。
周瑜只到过功字房,要练儒功,当然越初学来练越有效果,才让周瑜误以为这地方只适合武艺或道力刚入门的人来,其实根本不然。
只是周瑜的这个误会,却造成了胖子很大的麻烦。
「怎么老子原来不是天庭饱满,骨骼清奇,天生修道的好材料?这次空手而回,连一本十块钱的如来神掌都没买到,这可不行,老子怎么也得试试看!」
把问候周瑜老母和吕蒙欲仙欲死那模样摆在后头,胖子对着空气问道:「前辈,小子虽不成材,可怎么都想试试。当今朝廷溃败,民不聊生,若不能报效国家,小子有愧生于天地之间,试炼再凶险,小子也没有不试过就先放弃的道理。」
胖子奇奸似鬼,这话说的有软有硬,无非是希望这考官能放一回水,看在民族大义,百姓疾苦上,让他免试通过,就算不能免试,难度降低、考前泄题、或者内线交易,都是可以接受的。
见那声音半晌不回答,胖子正打算再来几句时,那考官开口了:「好!
小子,为了天下百姓,我就给你个机会……希望你将来出去后,真能救民于水火之间!」
胖子听到事情有转机,不禁喜道:「多谢前辈!不知道这个机会是怎么回事?」
「你只要把外头那个老家伙手上的「斗兽」抢过来,就算通过试炼,我即刻传授你制器的诀窍跟方法。」
「外头的老家伙?斗兽?前辈,您能不能说的清楚点?」
「你把手上那面铜镜翻过来。」
铜镜一翻,背面不再是吕蒙,而是庄外的景象。看到于吉忙进忙出,胖子整个发慌。
「前辈,您说的老家伙是于吉?」胖子嘴上没说,心里却早骂开了:「操!叫老子去打劫于吉还说是给老子机会通过测试?这跟叫我拿小刀去抢银行有什么两样!」
那声音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不错!「斗兽」就是老家伙手上的棋子,这兵棋,其实是一件上古法器——斗兽棋。」
叫胖子从于吉身上抢东西,这跟叫胖子去死似乎没有差别,胖子语带哀求的说道:「这……前辈有命,晚辈莫敢不从,可是要从这老鬼身上拿东西……」
「试炼,是看你有没有学器术的天分,要拿回斗兽,不一定要靠武力。」藏镜人说道。
胖子一听可以不用武力,马上拉直了耳朵,静静听着。
「法器之所以神奇,其实是器械跟阵法结合的关系,就像斗兽棋,除了精雕细琢的棋子,最重要的就是刻在上头的阵法——一个聚集生灵力量的聚灵阵。
「有了聚灵阵,木材石头便能像生灵一样活动,只是不用吃,不用睡,服从施术者的命令行动……好了,斗兽棋靠的既然是聚灵阵,想要克制它,就需要灭灵阵。」
阵法相生相克的道理其实再简单不过,胖子奇怪的是,这玩意怎么越听越像魂兵跟符甲?他想了会,插嘴问了句话:「前辈,不知道这法器跟魂兵符甲,是否有关系?」
「不错。当年墨翟跟张道陵都来过器字房,墨翟博学强记,三天学会了各种防御跟闪躲阵法,张道陵匠心独具,学会了最需要天赋的噬魂阵。
这些阵法,影响到了他们日后所创造出来的法器。」
胖子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东西都艺出同门?
想到也许有机会亲手做出魂兵、符甲,胖子心里就偷乐着。可回头一想,他连学习最简单的阵法都有困难,胖子心中瞬间被浇了盆冷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曾经有一个大大的宝山摆在老子眼前,但老子只能意淫,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老天爷再给老子一次机会,俺一定拿把刀,捅死陆逊这死小孩!」
胖子没难过多久,空气中的声音再度传来:「我现在传授灭灵阵给你,同时贯注施展一次灭灵阵的道力在你身上。
「不是我小气,小伙子没练过儒功道法,身体就像个小茶碗,我就是传一水缸道力给你也装不下,道力的修炼不是我这个房间会传授的,你以后出去了,再想办法吧……
「你到前头的木床上盘腿坐下,闭眼冥想,其他的由我安排。灭灵阵只会在你脑海里出现一次,你用心学,灭灵阵施展完,我会将道力贯入你体内。」
胖子点点头,闭上眼睛。
以往只有伶玉存在的识海,此刻热闹了起来,一束银白色的光,在胖子的识海里画出了一个奇妙的图形,不规则的线条,画出了像水中涟漪一样的图案。
胖子努力默记着图案的画法,就在他脑里被一堆复杂符号堆到要溢出来时,那声音突然回荡在耳间:「去吧!打开石室的门往前直走,自然能走出庄子,拿到斗兽之后,自然有路让你回来。」
石室大门应声开启。胖子心中苦道:「这次老子玩完了……」
他还记得,入庄的前一晚,陆逊是这样说的。
「施展阵法有几种方式,一种是将阵法刻划在地上,在阵眼以及阵角布置灵石、灵木,这种阵法只要被触发,自然会发挥作用,就像庄子里布置的阵法「柳暗花明」,多是用来迷惑敌人的。
「另外一种,则是将将阵法刻在器械上,只要灌注道力,法器的力量就会发出,跟符甲有几分相似。
「至于最后一种,则是在脑海里将阵法从头至尾默想过一遍,当默想完成时,阵法配合着道力,就能跟一般道术一样,发挥出道术威力。」
胖子如今要用的,正是最后一种方法,只是不论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这阵开头的几个图案,刚才他就像在看仙女棒晃来绕去,看的时候很精采,想的时候很无奈。
胖子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事上的确是没有一点天分——不过胖子没天分不打紧,伶玉有就够了——就在胖子抓破脑袋直想时,伶玉传来一声招呼:「主子,这图是这样画的。」
识海中的伶玉以手指作笔,画笔左钩右捋,生出的图案正是刚才那副灭灵图。
眼见伶玉跟黄药师他老婆一样聪明,胖子不禁从惊吓变成了惊喜,急忙说道:「伶玉妹妹,这……莫非你是现学现卖?」
伶玉答道:「主子,这些都是当初在园子里让姥姥给培养出来的,会唱、能演、记得住,就是戏子的三项基本功。」
胖子绝处逢生,开心道:「这样说来,灭灵阵法的运用,伶玉妹妹应该也是会的了?」
伶玉含笑点头,道:「主子,灭灵阵跟一般本命兽技能差不多,只要主子想用的时候,在心中默想,奴才就会帮主子施展了……不过方才灌注到主子体内的道力不多,够用一次刚好,主子要小心了。」
比起方才的一筹莫展,如今胖子可是胸有成竹,他得意道:「哈!次数不要紧,重要的是持久……只要把斗兽棋都圈在灭灵阵范围内,一次就能把它们全都打回原形!」
满心欢喜的胖子踏出石门,弯道岔路全不见了,他一路直走,直接出了天机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