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怎么交班时间未到,刘麻子就带人来换班了?」鲁定竹庐外头的大树上,有个护卫正对着身边伙伴问话。
那被称为三哥的护卫闻言,便向着竹庐门桩那儿瞧去,边看边说道:「怪事,我算算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是交班人数,可带头那家伙是刘麻子?怎么我看着不太像呀?」
「怎么不像?咱们里头还有人像他一样,把夜行衣穿的跟块叉烧肉一样紧绷的吗?这家伙是胖子多作怪,也好,他既然来换班,我们就先回去吧!晚上冷起来,真不是人待的。」
「别急,让头儿先下去,咱们再等会。」三哥显然是个稳重人物,他仔细瞧着前来换班的刘麻子一行人。
刘麻子带着一伙八个人的士兵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竹庐外头,在竹庐外一根木桩上敲了几下,节奏分明,正是交班换哨的讯号。
领头护卫吹过一声口哨,要大伙紧守岗位,由他去确认换哨事宜,接着便从田亩间纵跃而出,几下就到了刘麻子身前。
刘麻子跟领班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没隔多久,躲藏在树梢溪流里的护卫就听到两声短促哨音,这是换哨完成的信号。
被叫作三哥的王三虎一听这哨音,便愉快道:「没问题了,咱们走吧!
天这么冷,等下不喝点酒暖暖胃可不行。」
他身边的小伙子跃下枝头,边走边说道:「哈!这是当然,比起关将军的南郡城,这唯一好的就是有酒喝,黄忠将军就是阅历多,懂得体恤下属,这天气冷成这副德性,不喝点怎么睡得着……」
竹庐外,水井边,小桥下,田亩溪水间,三三两两的黑衣护卫鱼贯而出,几人交头接耳的攀谈。王三虎看不远处刘麻子从领班那拿过了簿册,正在跟他带来的几个将上哨的兄弟们交代着琐事,王三虎聚集了众人列队,一行人便向着领班走去。
「头儿,大伙都到了!」
王三虎上前拉了拉头儿衣角,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可拉了半天,王三虎却只看到头儿一个劲的傻笑,似乎旁人怎么叫他都听不见似的。
王三虎心中奇怪,就对着刘麻子叫道:「麻子!咱们头儿是怎么回事?就是早半个时辰交班,也不必高兴成这样吧!」
刘麻子缓缓转过身。
「他不是刘麻子!」王三虎抽刀的声音比叫声还快,除了那个仍在傻笑的头儿,后头八人无不抽刀列阵,这群人各有分属,四个站前三个殿后,其中一个脚程快的,已经准备要去告急报讯。
那假扮的刘麻子咧嘴一笑,两手突然轰向地面,沉声道:「荆棘土牢!」
荆棘藤蔓做成的牢笼,不仅圈住了王三虎等人,连刘麻子一干都给圈了进来。
黄府上会这功夫的人,当然不是刘麻子这胖子,而是刘聪这胖子。
胖子在竹庐外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是为了看清楚这群护卫换哨的口令动作、交替时间,也为了等伶玉回复方才用过的海市蜃楼跟狸步,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叫出后头这八位用来假扮护卫的木棋兵。
那脚程最快的护卫,正是方才称呼王三虎为三哥的家伙,他才跑没两步,人已经撞上了一面土墙。墙面上布满了带刺荆棘,他撞的一脸是血,忍不住痛呼出声。
胖子见状,淫笑道:「老子好不容易等你们一窝都出来了,现在就是只老鼠也别想溜出去……好了!为了保险,老子不打算留活口,你们是想自我了断,还是被我了断?」
王三虎见周围已被封个密实,俨然报信无望,只有振作精神:「哼!
你找死!再过小半时辰下一班兄弟就会到此地换哨,只要撑到那时候,死的是谁还不知道!」
周围众人连连点头,原本低落的气势相继见涨。
胖子一阵大笑:「哈哈!就你们这等身手,老子只怕有人溜走,凑在一块,不过是让老子一锅踹罢了。别说老子,就是老子后头这几个棋兵,收拾你们都绰绰有余呀!」
胖子一挥手,几个似人非人的木头玩意,立刻迈步奔上。
出道以来,难得有这种打斗时还能在一旁纳凉看戏的机会,胖子躲在后头大呼:「喝!少林寺十八铜人!」
以木棋兵的战力,对付这些看门小兵可是非同小可,胖子在一边连板凳都还没坐热,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花了大半夜时间才解决这些看门狗,胖子如释重负的呼了口大气,他张手贴墙,让伶玉撤下了土牢,就要往竹庐救人去。
胖子人还没走到竹庐,就看到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孩打开了竹庐的门。
那孩子年纪虽轻,态度却颇为从容,胖子刚要问话,却听小孩先开口问道:「你是父亲派来接我的?」
胖子没理会他的问话,反倒接口回问:「鲁定?」
小孩点头:「不错,我就是鲁定。这两年来父亲前后派了十几波人马来救我,可惜,我最多只有离开十多步,就给送了回来。」
看来鲁肃找来的那群人显然本领有限,老子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胖子笑道:「公子,这次可不同以往。四周暗哨都已经叫我给拔干净了,如今障碍已除,公子只要愿意,别说离开十多步,就是离开十多里,相信都无人来追呐。」
鲁定听到此处,脸上露出的却不是喜色,他举手指着竹林深处,放声大喊:「你们出来吧!鲁定在此,久候多时!」
胖子讶然回头,竹林中果然有几条人影缓缓踱出,他心中直叫娘:「难怪这竹庐守卫如此马虎,原来是另有安排!」
胖子脑门犯疼,就在他想着该如何杀出去时,鲁定突然悄悄将一封信塞进他手中,压低声音道:「壮士,外头的暗哨不过是明摆的诱饵,其实暗里跟监的人是整夜不撤的,诸葛亮这招多年来屡试不爽,你解决那几个哨兵时,早有人去通知黄忠,壮士,你带着信快走吧!」
胖子恍然大悟,心中先将诸葛亮的爹娘问候了遍,接着手一紧,迅速将信送进袖里,连忙问道:「公子,不如我们杀出去?我这几位属下是制器宗师做出来的机关人,也许能挡得一阵。」
这话,胖子说的不怎么有底气,他自己都知道,遇上黄忠父子,别说机关人,就是机器猫、机动战士,都只有等着被当柴烧的分。
鲁定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道:「壮士,带着信走吧!我好不容易才暗地写了这封信。若能送到父亲手上,跟我回去也就没两样了,壮士走吧!
否则黄忠一到,恐怕我这心血都要白费了。」
胖子没听明白鲁定话里意思,可他不敢多做犹豫,救不到鲁定不行,可要把他一条小命赔进去,就更不行了。顺口说了句「公子保重」,胖子也不把棋兵收回就准备要走。
这些棋兵一放出来,聚灵阵的功效少说会维持三四个时辰,除非胖子有时间有道力用灭灵阵,否则这些东西一出手就是消耗品,用完少有能回收的。
胖子看准来时的路,让棋兵上前挡住那几个专盯暗哨的暗哨,狸步一踩,人已经跑出十多丈远,可就在他要窜进方才走来的小径时,一股莫名的心悸,突然压的他喘不过气。
远处,一盏灯火迎风摇曳,巨大压力就从那儿排山倒海而来,惹得胖子浑身寒毛直竖。
抽刀在手,胖子随即反手砍下身边一管竹子,一手持刀一手握竹,脚步站定。
在江陵城里,距离如此遥远就能让人心生寒意的,除了黄忠的箭,只怕再无他想!
天际,突然一道惊雷响起,「飕」的一声,响起的不只是黄忠脱弓的箭,还有胖子手上竹管,这一手,正是刘封的破军枪!
只见一道白光在半空中炸开,竹管撞上长箭后,碎成一地竹屑,只是胖子没预料到黄忠是连珠三箭,挡过一箭还有两箭。
停住本要迈开的脚步,胖子使出虎魄刀中一招虎啸山河,大力横劈,硬生生砍碎了黄忠拦路两箭,只是人也被这两箭震的吐出血来。
远处,黄忠清扬的笑声遥遥传来:「想不到刘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连武艺都如此高超,大夫对我儿诊助之恩,老夫至今未曾报答,不如这样,既然先生没将鲁定带走,老夫也不多作为难,此后,黄家与大夫两不相欠!」
胖子闻言不禁大喜,正要扬声谢过,却又听黄忠说道:「不过我儿受先生这般照顾,若不做些表示,恐怕说不过去……叙儿,就由你送先生一程吧。」
被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的心情,让胖子心中直骂娘。
环顾四周,迟迟不见黄叙身影,就在胖子犹自猜测黄忠的意思时,竹林四面突然传来了黄叙的声音:「先生当心,晚辈学承自南华仙师,用的是习自百兽的剑技,此剑共分六式境界,夜蝠,贪狼,巨熊,悍豹,猛虎,狂龙,每个境界的剑技大不相同。
「晚辈自从学习此剑后,身受痼疾所苦,是以未曾接连施展六式,今夜为了答谢先生,晚辈就以此剑作舞,送先生一程。」
黄叙拉哩拉杂的一堆话,可胖子在听到那句「学承南华仙师」时,心中早翻起了滔天巨浪:「操!南华亲传剑法?」
忽然,一股杀气喷发似的向胖子袭来,强烈的危机感让胖子牢牢地握紧了刀柄,四下张望,急于找出那让人不安的根源,只是他越急着寻找,就觉得周围杀气越加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