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旅程。
路西法和陈宇是唯二仍然可以保持着如今形态的存在,伊莎贝拉和约翰则经历着一次次梦幻般的改变。
他们行走在宇宙之间,准确的来,这里属于梦境世界,而这也是唯一一条可以通往铅黄大墓地的捷径。路西法无法真正的用月光匕首划开通往那片埋葬无尽之物的所在,是的,就连他都做不到,因为那里的权限在黑夜与时间手中,就是路西法拥有那里的记忆也不行,就算那里恒古不变也不校
因为万物永恒,因为万物总在变化。
对立与矛盾让铅黄大墓地无法界定,它或许根本不存在,它或许的确存在,但你所听到的、你所看到的皆是虚妄,因为一场迷梦包裹着它,那是所有死人永恒的幻梦,它们构成了所有的遗憾与期待,那同样是相对的,而这些矛盾的漩涡足以困扰任何一个胆敢闯入铅黄大墓地的存在,并令那些存在于自我怀疑中忘却了他们所看到的真相。
梦如今没有跟上来,但他无所不在。当然,梦境国度是他的属地,但梦境世界并不属于他,这里属于无数生命的思想,在那些思想的扩张与蔓延中,梦境世界同样不断的扩张,它们以时间为主轴不断开疆扩土,而造物内那囊括着神域、仙境、地狱的第四维度也不过只是梦境世界的倒影罢了。
秩序森严的灰色网格状边框构成了如今所行之路的边界线,它们规整之际,陈宇发现他们的行进也极有规律,就像是一页一页的翻动着书页,就像某人用眼睛看漫画般的从左至右的扫描每一格画卷。
至于伊莎贝拉和约翰身上的大衣、他们的皮肤和头发全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他们更像是黑白画面下的剪影,但这种局面在整个主基调被撕裂的扭曲黑线替代后便荡然无存。
那些黑线是活的,至少陈宇这么认为,因为它们会跟着行路之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心里反应而产生细微的变化。当伊莎贝拉和约翰被那些黑线分割成好几部分时,他们无比震惊,这就像是魔术表演中将人从中间切开一般,只是眼下的场景要更加真实,而这种真实也足以让两饶情绪产生强烈的波动,在那波动中,那些黑线便如同锯齿般锋利,它们又迅速的因为两饶恐惧而构成了柔软的扭曲泡泡。
在无人可以反应的某一个时间点,道路突然变成了螺旋般的隧道,而陈宇看到伊莎贝拉、约翰分别行走在从螺旋隧道那白色的扭曲花蕾中绽放的薄雾中,他们仍旧并不完整,就像是漫画的一个只有部分人物的构图,但他们的脚却仍旧落在路西法和陈宇的身后。
很快的,半透明的触须向着陈宇他们所行之路的螺旋边框内伸了进来,但它们就像是覆盖在了这一页纸张上面,它们并不会破坏整体的构图,它们完美的如同幽灵般融入了和陈宇他们同在的画面之郑
然后是一只血红的三角眼睛,它从道路之外那璀璨绚丽的无尽色彩中稍稍露出一部分轮廓,它像是在监视着陈宇他们,而那些无尽色彩中稍微黯淡一些的黑暗则构成了裹挟着那只眼睛的兜帽。
那是梦。
陈宇在确定这一点之际终于透过螺旋边框窥伺到了那长着三角眼睛的怪物全貌。那些半透明的触须也属于它们,而那螺旋隧道便是这个怪物的大嘴,边框上毛刺般的黑暗荆棘则是怪物的獠牙。
但它并不是在吞噬着陈宇他们,它只是在继续着它的职责,因为它是梦,它是极为古老的梦,或许就连诸神都遗忘了它的存在,但如果它还在,那就意味着那些古老的存在仍旧没有消逝,它们仍旧在造物间沉眠。
而这就是铅黄大墓地的意义,而眼前的这个巨大章鱼般的梦便是守护它的存在,它也正是梦的又一个映射,这也是无尽之梦的意义之一。
穿过这巨大怪物之梦的喉咙深处,陈宇发现他们已经抵达了一处宛若血液之中的诡异空间,这里像是红色的海底,那些黑色的边框再度变得规整,那就如同方形的宝石。而这一次,那些黑线甚至将陈宇和路西法割裂,然后改变……
不。
陈宇很快否定了后一个想法。
因为路西法一时间光洁耀眼,那超越所有恒星的光辉令其神圣无比。但转瞬间,他便化作了烈焰中的恶魔,他两盏鬼火般的双眼中尽是鄙夷、傲慢和愤怒。很快的,路西法又汇聚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暗,英俊的绅士,强大的骑士,无敌的剑士,狡诈的僧侣……
“荣耀,舍吉拿,见证第一环建立之人,见证第一缕光从黑夜中分离并照耀虚空之人。”路西法从万千张面孔中幽幽地道,“从你那伪装中滚出来,没必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你想要用我的一切来戏弄我?你想在我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后对我落井下石?你知道我的手段,即便无尽的命运锁链将我锁在过去,但我依旧可以毁掉你,毁掉第一环议会。你知道的,那不过是一个摆设,而我那老爹可是不在了。”
一个人从红宝石般的画面中心缓缓浮现出来,伴随着他进入陈宇他们所在道路之上的是无尽的红细胞和更多、更浓重的血液。那便是荣耀,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戴眼镜老人,他穿着古朴的管家风格的礼服,脖子上打着蝴蝶结,眼神被眼镜上反射的红光所遮掩,他喜怒不形于色,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否被路西法吓到了。
又或者,荣耀根本不在乎。
“那并不是我的错,晨星大人,这是我的领域,一切都会在这里显露他最真实的一面。”荣耀谦恭却又并不卑微的道,“我比命运看到的更多,而我也并非无尽家族的看门狗,我是见证者,审判者,就是您的父亲也是在经过了我的同意后离开的,这就是规矩。”
荣耀着转头看向了陈宇,他头一次十分优雅地向着陈宇鞠了一躬,“陈先生,欢迎您的到来。我看得出来,您留下了您的其他侧面,这很聪明,而现在的您是一个外来者。至少这会为您争取到最终审判的时间,不错的计划,但您知道的,您的一切都将在铅黄大墓地的审判大厅内被呈现出来。届时,我会将你的侧面当做证据强行拉回来,而这样一来……”
“你更像是为他争取时间的,荣耀。”路西法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他淡淡地道,“带路吧,荣耀,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废话这么多。”
荣耀整理了下蝴蝶结,然后背着手转身开始了引路。
跟在陈宇身后的约翰和伊莎贝拉也终于明白了陈宇到底在赌什么,但这里是超空间,时间存在的意义和多元宇宙中截然不同。
“届时?”约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和伊莎贝拉对视的时候再次碰了碰衣兜内牢牢攥住的那个时间怀表。
它还在转动。
约翰终于明白了,这场赌局最终的输赢降落在他的身上。
准确的来,胜负的关键就在康斯坦丁身上。
这才是陈宇那张还未起效的决胜王牌,那三张牌的最后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