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在端午之时,在滕王所举办的端午诗会上借着前世王勃名篇《滕王阁序》一举成名。
同时也破坏了庞瑞明之父为其准备的成名之阶。
在端午之后的中秋诗会上,自己又踩着他与另一位素有文名的才子而声名远扬。
而且从他与自己在后续的交流中也可得知此人心性不坏。
只是位热爱诗词的纯人而已。
这么想来,自己当年能迅速扬名,庞瑞明当真是功不可没。
坐于主位上的杨乾绪见到庞瑞明上台之时,他便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叶轩墨。
当他观察到叶轩墨眼中的追忆之色时,他也面带感慨的看向了台下的庞瑞明。
他这位世子喜欢诗词可不是托词,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屈尊去结识当年无功名在身的叶轩墨。
更不会同意将小妹交给这样的人。
而在他年少时追捧诗词歌赋之时,这位同样喜爱诗词一道的庞瑞明也就成了自己的好友。
当然,其父的身份也是二者能成为好友的因素之一。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就在几年前,庞瑞明之父突发恶疾,病逝于值房。
虽然其父门生故吏依旧在,依旧能够给予庞家庇护。
可人情终有消耗完的时候,庞家为了延续家族荣耀自然要将自家最优秀的族人再度送入官场。
因此,如今庞家年轻一代中最负盛名的庞瑞明只能舍弃自己喜爱的诗词歌赋投身科举。
而庞瑞明虽然喜爱诗词歌赋,却也从小被其父朝科举一途培养。
在其父尚在时便已取得秀才功名,在其父去世后,更是一次便中得举人之功名。
只是寥寥数年,就让一位曾经喜欢诗词歌赋的友人成了这般模样。
心念至此,杨乾绪不由得叹息一声。
“唉,若是瑞明之父未得疾病去世,此时的他应当还是之前那般潇洒吧?”
叶轩墨见杨乾绪那般惆怅的模样,他唯有出声宽慰道。
“父母多喜望子成龙,若其父知瑞明如今的进取之心,应当也是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话音刚落,台下的庞瑞明便朝着台上的一众官员施了一礼。
并未特意点出自己与杨乾绪,叶轩墨有旧之事。
叶轩墨见庞瑞明此番作态,他也暗自叹息一声。
若是真换作当年的庞瑞明,怕是已经与自己招呼上了。
然后就要拉着自己分享他最新创作的诗句,以及他近来收集到的可入眼的诗句。
“学生庞瑞明,曾于诗词一道略有薄名。”
“不知可否请叶大人斧正一二。”
叶轩墨瞧见庞瑞明那般举动,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浅笑,右手微抬,语气轻快的应道。
“瑞明过谦了,斧正不说,你我相互交流学习。”
当年庞瑞明未曾以其父之势压人,仅是热爱诗词,欲与他结交。
其人虽略为傲娇,但本性不坏。
自己在求学之时,他也曾帮助自己。
既然他诚心相交,自己自然也待之如友。
既为友,那便无论双方是何地位,都应以礼待之。
若不如此行事,岂为君子?
岂不成了那般趋炎附势的小人?
庞瑞明在听到叶轩墨的回应时,他赶忙抬头与之对视。
望着叶轩墨那真挚的眼神,以及他脸上那似乎是因旧友重逢而显露出的喜悦。
庞瑞明只觉得心中一阵感慨。
自从自己父亲病故之后,曾经那些与之交好的官员,学子一改往日姿态。
虽谈不上冷漠,却也隐隐带着距离感,再不似曾经好友之像。
似叶轩墨这般依旧当自己为友的,少之又少。
如此可见叶轩墨为人宽厚,此等人杰,怎会是江郎才尽之辈?
随即,庞瑞明便朝着叶轩墨再次拱手道。
“既如此,也请子义评价指正。”
在场的学子们见庞瑞明与叶轩墨之间的这般交谈,其中不少人都对庞瑞明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台上何人?居然能与叶轩墨论友?”
“此人身着举人衣袍,且未得官位,能与叶大人论友,莫不是家世显赫?”
“庞瑞明,此名似乎在何地听过,却一时记不清了。”
“唉,果真就连叶大人也逃不过官场樊笼,不过也是一趋炎附势之辈尔。”
听到这些学子那不明真相,妄自揣摩的话语,那些知晓庞瑞明身世的学子们赶忙开口解释。
“此人是狂浪诗人,是叶大人江西旧友……”
众人听到这些人的解释时,他们的脸上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难怪说此人姓名极其熟悉,原来是狂浪诗人。”
“原来是家逢变故,难怪这几年听不到他的消息,有些记不清此人的名号。”
“如此说来,咱们这位叶大人当真君子之风。”
“不以双方尊卑而论,仅以情论之。”
得知庞瑞明的身份时,台下的学子们翘首以盼,想要听听这位曾经的狂浪诗人有何佳作。
“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
此句一出,就有学子暗自点头,确实比之此前学子更显优秀。
“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
杨乾绪闻言,他亦微微颔首。
“上句言景,此句抒情,笔锋互转,实意初显。”
庞瑞明见杨乾绪点头示意,他自然也礼貌回应,随即便继续俯身,一边口述,一边在面前宣纸上留下自己的文墨。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叶轩墨听完庞瑞明的诗句,他一阵感慨。
“瑞明此诗明面写爱情,实则隐喻自己对家父的思念。”
“瑞明此诗,吾不可评也。”
双方论友,其诗思父,即便诗有瑕疵,但此间情义,不可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