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里正做的婴儿肚兜，高母上楼来到高俊门外，抬手敲了敲：“小五，别和你二姐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高俊正躺在床上读毛选。
孩子多，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闹，根本没时间学习。
他觉得，自从当了爹，离伟人的思想越来越远，怪惆怅的。
想他高五，半生不弱于人，怎么能让几个孩子打败呢？
握着翻出了毛边的毛选，高俊又有了一切尽在把握的自信。
“小五，小五？”
没听到回应，高母再次敲响房门。
高俊回过神来，起身开门：“妈，我爹回来了？”
他根本不想谈二姐的事，哪怕攸关生死，如果可能，都不想搭理。
“你二姐……”
“妈，能别提她吗？”
高俊不耐烦的说，“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关心关心我的四个孩子？”
高母微微一愣，尴尬道：“孩子们都挺好的，我听你谭姨说了。”
“是谭姨告诉你的，还是你主动问谭姨的？”
高俊一瞬不瞬的盯着高母，“我猜是前者。”
“你喜欢我的孩子，但有限，远远比不上二姐家的。”
“我没有。”
高母可不敢承认这一点，只好硬着头皮甩锅，“我就是不想知道孩子妈的事。”
“无所谓，我媳妇无所谓你什么态度。”
高俊扬眉，邪笑道，“但是我有所谓，我媳妇的待遇怎么也不能比二姐夫的差。”
高母的脸“唰”一下白了。
二姐十七岁的时候追着有夫之妇跑，还把原配赶去了乡下，二姐夫实际上是二婚。
以前结婚早，二姐夫原配生了一子两女，最大的儿子只比二姐小三岁，最小的女儿在父母离婚的时候已经十岁，什么都懂了，恨二姐恨的恨不能吃了她。
虽说和原配离了婚，三个孩子还是养在二姐夫身边，二姐刚结婚那几年，别提她家里多热闹了，三天两头的大打出手。
回回打回回输，回回闹回回输的二姐常到爹妈这搬救兵，找二姐夫要说法，让大院邻居看够了笑话。
也就生了孩子这几年日子好了些。
为什么二姐夫这样的情况在高家待遇还不低呢？
完全是因为二姐年轻时作死，在二姐夫拒绝她后，耍手段，故意让人看到两人躺在一起衣衫不整，逼着二姐夫离婚娶了她。
这样的情况，你说高家还怎么冲二姐夫摆脸色。
但凡有廉耻心的都不能怪罪人家。
不仅不能怪罪，还得为了二姐日子好过，一再妥协。
那会高俊已经去部队，要不然，非抽死二姐那个不要脸的不可。
“我媳妇哪里不好？怎么也比二姐那个倒贴的强。”
高俊歪嘴，“你能疼二姐，就能疼我媳妇。我说的对吧，妈？”
高母又羞又气，恨不能给小儿子一巴掌。
五个孩子前三个部队保育院养大的，最小的父母养大的，唯一带在身边的只有老四这个二女儿，偏偏她最不成器，最丢人。
不是没有人背后偷偷说是教养问题。
教养问题，说白了就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有问题。
这，高母怎么愿意承认？
“我说不过你。”
高母转身就走，很识时务。
高俊扬扬眉毛，这就受不了了？才哪儿到哪儿呢。
高父一进院，看到靠墙停着的自行车，不由乐了。
从吉普车上下来，他扬声道：“小五回来了？！”
没等回应，扭头对警卫员道，“快把我藏的那瓶虎骨酒拿出来，让小五陪着喝两盅。”
警卫员应了声，从驾驶室翻出酒来。
高父接过，拿着快步走进屋，冲抱臂等着的高俊说：“上回你来我下部队，咱爷俩都俩月没见了。来，陪我喝几盅，好好聊聊。”
“行吧。”
高俊傲娇的扬扬眉。
和妈不同，他爹疼他，也偏心他，更看重他。
高父刚要洗手，高俊就已经兑好温水，拿着毛巾一旁伺候了。
这一幕父慈子孝看的高母眼热。
她不想承认自己教育失败，转身进了厨房，看保姆做什么下酒菜。
“工作顺利吧？孩子都好吗？”
高父边洗手边关心。
“都好。等天暖和了，带孩子回来看你。”
高俊脸也不冷了，眉眼含笑的说。
“嗯，回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让车子去接。”
高父点点头，“奶粉我又换了几罐，走的时候别忘了。”
“忘不了。”
高俊点点头，动作神态和高父一个模子。
“你那里一切正常？”
高俊问道。
“乱了一阵，刚处理完。”
高父神情一肃，“想夺军权，嘿嘿，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枪杆子里出政权，军权的重要性人尽皆知，那些人太天真了。”
高俊摇摇头，不会有人愿意轻易放权，斗争必不可少。
“爹，你也要小心，就怕无孔不入，栽赃陷害。”
他提醒道，“二姐还是少回来或者不回来的好。”
爷俩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保姆就把菜端了上来。
高俊打眼一瞧，嗬，四个菜，芝麻菠菜，油炸花生米，凉拌白菜心，猪皮冻。
他拿起酒瓶晃了晃，酒里浸泡着一段骨头：“真是虎骨？”
“那还有假。”
高父挥手，“满上。”
高俊听话的倒满酒盅。
端起酒，他说：“爹，先干为敬！”仰头喝掉。
“嘿，你小子肯定馋酒了。”
高父没急着喝，而是夹起菠菜吃了几筷子，这才慢悠悠拿起酒盅抿了抿，“这酒来之不易，泡了三十年了。”
“难怪一入喉，跟火线一样。”
高俊吃了一惊，“这是药酒，肯定加了不少药材吧？”
“那当然。”
高父眯着眼睛回味，“这酒真不错，喝一口，趴雪窝子造成的风湿都轻了。”
“可惜，就是太少了。”
高俊若有所思，今年冬天他的风湿胃病腿伤好像都没复发。
“我也找找，说不定老中医家里会有。”
破四旧破的中医世家跟老鼠过街似的，说不定会拿出一些好东西保命。
高父看儿子一眼：“你今天过来有事？”
高俊点点头：“吃了饭再说，我还约了大姐夫过来。”
“不早说，等你大姐夫来了再喝啊。”
高父嘴上这么说，手上筷子却没迟疑。
“大姐夫没时间，让我们自己吃。”
高俊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