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洲这个人能做到区委书记,纯粹是娶了个好老婆。
以他的能力,本来在京城里混个处长挺好。结果,他老婆走通了成家的关系,硬是把他扔到中南,居然从区委副书记一路晋升到了区委书记。
这是个肥差。
但是吧,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管理能力。
好在…因为他没有能力,所以也搞不出大乱子。当一把手主官的,不怕你无能不做事。就怕你志大才疏好大喜功,总想搞点形象工程,搞点什么政绩,劳民伤财,一地鸡毛。
李佳洲这个人有个朴素的价值观:搞政绩拼能力升官,那是没有背景的人干的。我这种有背景的人,为什么不拼关系?我和周锡省长是实在亲戚,我在京城还有成老爷子。我干嘛要去费力不讨好?
但是,这不代表李佳洲不要权威。
苏希将他摁在桌子上,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的耻辱。
“你聊重点,作为一名官员,一位身系七十万老百姓的区委书记,你满脑子怎么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
周锡板着脸问道:“苏希是怎么打你的,他为什么打你?”
“妹夫,…”
“恩?”
“省长,您之前去我们长青区视察,对苏希的基层改革评价很高。所以,我格外看重这个苏希,还特意让区政府和他对接。今天晚上,远航夫妇来中南,我请他吃饭。顺便叫上了几个相熟的区委常委,还有区财政局的一把手。”
“我想着苏希是您看好的人,那就是自己人。于是就将他叫过来,还想着让他和远航亲近亲近。哪知道这小子到了酒桌上飞扬跋扈,不仅没给成远航面子,几句话不对付,他和他的手下对着我就动手。”
“我因为担心影响扩大,我选择息事宁人。又担心您之前被他蒙蔽,不知道他的本性,特意过来向您汇报。”
“这个苏希仗着有许清蓝的支持,他现在是无法无天,连同他的属下,号称是改革,事实上是搞独立王国。”
“他明知道您和我的关系,明知道您和远航的关系。却还对我们动手。这哪里是打我们啊,分明是欺上瞒下,没有将您放在眼里。”
李佳洲满腔悲愤的说道。
但是,他的政治手段太低级了。
可以说,他在政治上是个儿童。
苏希以往的对手,随便拉出哪一个,都能吊打他。
就是派出所里的许建军,都比他会斗争。他也就是娶了个好妻子。
他甚至连简单的看脸色都不会。
他浑然没有发现,周锡在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变得极为不悦,脸色也越发不耐烦。
等到他说完,看向周锡的时候,周锡微微喝了口茶压住自己的脾气。
他问道:“你说他不尊敬成远航,具体体现在哪方面?还有,几句话不对付,是哪几句话?”
周锡较真。
李佳洲甚至没想到周锡会较真,他认为自己这一通情绪输出,再加上是实在亲戚,周省长怎么都不会因为一个无亲无故甚至和许清蓝关系密切的小警察对自己发起质疑。
周家和许家可是彻底不对付。
李佳洲哪里知道,对周锡来说,苏希的贵人越多越好。贵人越多,他的前途就越宽广。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并且,在周锡的潜意识里,他并不认为许家做错了什么。许家老爷子针对他父亲,许清蓝针对他,他很清楚是为了什么。他甚至觉得理应如此,他内心一直都是有愧疚心理的。被许家针对,从某种情况还让他内心更好受一些。
会让他产生一些赎罪感。
李佳洲说道:“额…他、他,远航敬他酒,他居然拧开一瓶矿泉水。完全没有把远航放在眼里,完全没有把成家放在眼里。”
说到最后,李佳洲脸上甚至有一种‘屈辱’,仿佛苏希不给成家面子,那就是罪大恶极。
但此时,周锡却想起一些往事。
他咬了咬后槽牙,心想:苏希凭什么给成远航面子,凭什么给成家面子?如果不是成家反水,成家谁见了苏希不得敬酒?还喝矿泉水,给你脸呢。
“就因为这个大打出手?”
周锡问李佳洲:“如果我没记错,成远航并无公职。苏希一个公安局局长,和他有什么酒好喝的呢?”
啊?
李佳洲绞尽脑汁想要反驳,他憋了老半天,说了句:“省长,他可是成家的四公子,您的小舅子啊。”
听到这儿,周锡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周锡替李佳洲总结:“所以,就因为苏希没有敬酒。你去指责他,然后爆发口角,你们俩大打出手,你没打赢,对吧?”
李佳洲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他说:“我是区委书记,我说他两句,他一个下属这么目无尊长,还出手打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周锡问他:“那你想怎么处理他?”
“我先要断掉他的所谓天网计划,然后将他调走,最好是调到闲散部门。如果有人举报他的黑材料,我也会送到纪委部门。”
李佳洲完全不设防。
他认为周锡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周锡没有理由不帮助自己这些亲人,反过头去帮助苏希。
更何况,苏希藐视成家,罪大恶极!
周锡想了想,说:“有点粗糙了。”
李佳洲果然大喜过望,他说:“省长,您指示。”
“你先回去吧。”周锡一摆手,说:“天网计划不能停,这不只是长青分局的荣耀,也是长青区的荣耀。你脑子放清楚一点。”
李佳洲一听周锡这句话,他脑袋转了一圈,连忙说道:“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你先回去吧。”
“子悠!回家了。”
李佳洲喊了一声,李子悠过了一会儿,拎着包走了下来。
周锡说了句:“别骂子悠,她还是个孩子。天真烂漫,心直口快。”
“诶,好,好,谢谢您。”
周锡挥了挥手。
李佳洲领着绷起脸的李子悠,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认为周锡省长还是重亲情的,虽然他有他的原则,问的我满头大汗,但关键时刻还是帮助自己人。
当官嘛,谁也不能单枪匹马闯天下,没有一个家族支撑,攀不上高峰的。
李佳洲上了车后,非常高兴的吹起口哨,头发也赶紧梳清楚,地中海再次遮盖起来。
他还是那个最靓的崽。
他让司机开车回家,启动没多久,看见南a开进来。
司机说:“那好像是苏希的车。”
李佳洲眉毛一皱,他暗自嘀咕:这个苏希莫不是来找许清蓝搬救兵的?
许清蓝会帮他吗?
许清蓝会像周锡妹夫帮我这样帮他吗?
不可能!
再欣赏,也不过是下属。
我们是亲情!
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
李佳洲放下心来:“不用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