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好像就三月三了吧？上巳节，每到这个时节，朝廷会在京城郊外的举行祭祀祈福。
    有许多男女出来踏青寻偶的日子。
    想到这里，秦湘君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她在心中计算着日子。嗯……还行，足够让裁缝给牧儿做件新衣服。
    看着自家秦姨这变幻莫测的心情。周牧有点摸不着头脑。咋回事？果真是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吗？前几天彩凤也是这死出，他不理解。
    不过算了，她高兴，就什么都好。
    高高兴兴的吃一顿晚饭，只不过晚饭期间秦湘君不停的上下打量周牧。一边打量一边露出难明的笑意。
    呃，这就让周牧不自在了。秦姨啊，你是想吃了我还是怎么着？
    饭后，秦湘君直接就又出去了。平常晚饭之后她是很少出门的。
    自家牧儿的身材，她很清楚，随口就能报出来。不用带着他去裁缝店。
    第二天周牧还在想着要不要去国子监，那小辣椒不会还在国子监的路上堵着呢吧。
    算了，去看看吧。结果走到昨天被堵的位置，发现她真的还在。
    就在周牧在想着要不要再找地方躲一天的时候。
    小辣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在那里，你们几个给我上。抓住他，本郡主有赏。”
    得，这家伙。十几个大汉一听这话。嗷嗷的就往周牧这边跑。
    这些人应该是恭王府里养的武人或者家仆。郡主让打杀周牧的话，他们可能不敢。但是让抓人，那就没什么顾虑了。
    周牧见状，撒腿就跑。
    速度那叫一个快。身后的十几个武人竟然追不上。
    这就让几个大汉脸上挂不住了。卯足了劲，憋红了脸。一个劲的在周牧身后追啊。
    跑了将近半个时辰。身后那群人依旧没追上。
    所以京城大街上，十几名大汉追着周牧跑。只是郡主殿下却早跑丢了。她本也想跟上来的，但怎么可能跟得上这群武人的步伐呢。
    周牧就跑的轻松许多，虽然这些年没习过武，但气息之悠长，实在是让人惊叹。半个时辰的全速奔逃竟然也只是微微气喘。身后那十几名追他的武人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然后又跑了一刻钟左右，在一拐角处，他们竟然也跟丢了。这可让他们这群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恭王府养着他们，他们这些人之中也有不少第三境第四境的武人。竟然追不上一个没用的将军府少爷。这要是传到恭亲王耳朵里。被扫地出门都有可能。
    而此时已经甩开众人的周牧，兜了个圈，重新找上了这群人的主子，淳安郡主。
    淳安看着眼前的周牧一脸不怀好意的向她走来。脸上一副淫贼的坏笑，她有点慌了。
    “你，你要干嘛？你不要过来。”淳安郡主慌张的对周牧说道。
    周牧一听，这是多么能够勾起人淫贼属性的发言啊。让他很想来一句“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这种标准话术。
    不过这话到底是太丢他这“风流才子”的脸面。没说出来。
    看着淳安一步步向墙根退去。周牧也一步步跟上。最后小郡主实在是退无可退。只有害怕的盯着周牧。握紧拳头缩着脖子防备着他。
    周牧却气笑了。胆子小的像个鹌鹑一样。就这还敢来追杀我？
    然后他坏笑着翘起了兰花指。在淳安郡主害怕的眼神中朝她脑门上咚的一声，使劲弹了一下。
    小辣椒还没来得及喊疼。周牧咚咚咚的又是几下。
    好家伙，淳安郡主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了。
    “以后不许再跟着我，听见没有？”
    听见个屁啊，此时的淳安郡主抱着嗡嗡作响的小脑袋瓜，蹲在墙角，那叫一个惨。哪还听得到周牧刚才说了什么？
    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的？小丫头有点怀疑人生。弹一次就够了，他怎么能弹这么多下？疼都疼死了。
    然后等她身边的那些随从找到小辣椒的时候，周牧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只看到自家郡主低着头，用手遮住脑门，直接带着他们回去了。一路上自家郡主一句话都没说。这有点反常。
    若是平常郡主殿下交代的任务没办成，这位小祖宗早就发火了。今天这一言不发的样子有点吓人啊。
    战战兢兢的跟着郡主回府之后，被正准备出门的李乾给看出了异样。
    只是淳安什么都不说，她身后的那些食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摇头。
    直到李乾将淳安遮住面门的手臂给掰开。才看见她满脑门的包。李乾数了一下，足足有七个之多。
    李乾看着自己妹妹这个模样，心疼是真心疼，但也差点没笑出声来。忍着肚子疼问她怎么回事。
    淳安却是嫌丢人。一句话也没说。但李乾却还是从那些门客的口中了解了大概。这事肯定和周牧脱不了关系。
    一提起周牧。淳安再也忍不住了。又是一阵哇哇大哭。可把李乾心疼坏了。
    家里人问她为什么一直找周牧麻烦，她也不说。就是气鼓鼓的说不让他们管。
    所以到现在恭王府也不知道自家的小郡主为什么找堵周牧。
    但是周牧这一手也太贱了。你看这几个大包。还有上面若隐若现的指甲盖印子。
    呃……这有点画面感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有机会了哥给你报仇。一定要让那家伙好看。现在先去看大夫。看这小脑瓜被弹的。”
    他这么一说。淳安哭的更大声了。她都委屈死了。
    周牧这边则是清净了。没人再堵路，他也就顺利来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虽然是全国学子向往的地方，但这里面大多是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女。
    一进入国子监，周牧看见了一个熟人。自己的青梅竹马。杜冰雁。
    一身淡黄罗裙，身材窈窕，容貌也极为秀美。眉目间也有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温柔和婉约。
    周牧不得不感慨，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女神范了。
    小时候两人在一起玩闹，甚至杜冰雁还对他说过些私定终身的童言稚语。
    但现在的杜冰雁一见到他，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是一个大白眼。那委屈和恼怒的意味，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缕缕埋怨。
    周牧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两小无猜，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她这委屈似乎毫无道理呀。唉……这丫头的心思……
    只是真的是他想不明白吗？这种事情，若是出在其他女子身上，周牧大概不会如此“不知好歹”吧。可这个人是杜冰雁被他从小带着长大的。关于自家妹妹是否生气，他一眼就看的出来。可是若说小丫头对他动了心思，周牧确实没往这方面想。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方面原因，她父亲是当朝尚书，自己父亲是靖国将军。
    而杜冰雁身边还有个人。周牧不认识。不过看上去剑眉星目，也是一表人才。
    周牧冲杜冰雁一笑。
    “呦，丫头，去哪啊这是？”
    杜冰雁冷哼一声赌气道：“不要你管。”
    得，自讨没趣吧？明知道人家嫌弃你，还偏偏跟人家打这个招呼。
    周牧摇了摇头，无奈一笑，算了，丫头不待见咱，那咱就躲躲呗，不在你眼前逛荡。
    “冰雁，这位兄台是？”
    开口的是杜冰雁身旁的男子。声音沉稳，风度翩翩。
    在他的印象中，杜冰雁一直都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对人也都礼数周全。但面前这男子怎么会让她如此失了仪态。而且丫头这个称呼似乎过于亲昵了吧？
    “一个无关之人罢了，不必理会。”
    周牧无奈一笑，这丫头……
    他这好哥哥，转身离去。
    然而这个时候，杜冰雁身旁的男子再次开口道：“兄台留步。”
    嗯？
    周牧扭头看向他。不明白他叫住自己要干什么？
    男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苏州潘煜，齐云山弟子。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齐云山？
    这齐云山倒是大有来头。与延庆观一起，被称为大周的两大道门。
    并且齐云山就坐落在国子监右侧。
    再加上国子监的文武两院。大周朝堂的官员，有不少都出自这两院，一观，一山。
    周牧不理解他的意图，但也还是抱拳道：“在下周牧。京城人士。敢问兄台有何指教？”
    潘煜一愣，周牧，这名字这些天他也有所耳闻。
    “指教不敢当，不过周兄的大名，在下可谓是如雷贯耳啊。”
    周牧撇了撇嘴，不想接这话茬。因为他听到的铁定不是什么好话。
    整日混迹在青楼的家伙，能有什么好名声。
    而此时杜冰雁开口道：“潘公子，沈司业与魏长老还在等候，我们就不要在此耗费时间了。”
    国子监有一位祭酒，两位院首，四位司业，文武两院各两位。相当于副院长职务。
    而齐云山长老也差不多是这个级别，不过具体的组织架构他不是很了解。
    现在这情况，估计齐云山和国子监又要搞啥联合活动了吧。
    潘煜一笑，冲着周牧再次抱拳道：“那周兄，今日相见匆忙，潘某就先行离去。改日再拜访周兄。”
    这货啥意思？怎么还想交个朋友吗？怎么觉得别别扭扭的。
    算了，懒得理他，无非就是争风吃醋的扯蛋事。
    不过周牧到底还是有点不舒服，这货对自己家丫头明显是有心思啊。
    两人离去，临走前潘煜还朝着周牧笑了笑。
    而离开周牧视线之后，潘煜对杜冰雁问道：“冰雁，你们俩很熟悉吧？”
    杜冰雁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说道：“潘公子，我们还是早点去议事堂吧。莫要让司业久等。”
    她似乎并不想讨论有关于周牧的话题。
    杜冰雁的态度，让潘煜有些不悦。
    这周牧到底对杜冰雁做了什么？竟让她不愿提及，讳莫如深。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周牧心有所感，却没有细想。
    周牧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了。决定先去国子监饭堂吃饭。
    走到饭堂门口，周牧又见到了自己的损友。
    只不过今天他的走路姿势有点怪啊。一瘸一拐的。八成是昨天偷跑出去逛青楼，然后被他爹发现了。
    这事儿经常出现。导致杨峥经常在周牧面前骂杨延庭老匹夫。更扯蛋的是，杨峥这货脑回路清奇。为了让杨延庭不再管着他。为了能实现像周牧一样常驻青楼的梦想。
    这货竟然自己掏钱给一位桃花坞的姑娘赎了身，然后趁着他母亲回家探亲的时候，半夜三更将那姑娘送到了他爹床上。
    结果第二天杨延庭差点没把他这孝顺儿子给吊在房梁上给打死。
    而且这次抽他的可不止有杨延庭。就连平常极为宠溺他的段彩菊，也就是他娘，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对着他也是一顿好打啊。
    这一顿夫妻双打，直接让杨峥两个月没来国子监上课。
    “周兄，晚上一起去红袖招啊。”
    艹……
    就他娘的无语。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想着去红袖招呢。
    一起走进食堂，吃饭的时候，两人碰见了另外一个损友。
    卢象升，吏部侍郎卢白灼之子。这家伙……怎么说呢？不嫖娼、不赌博。但是为什么会和周牧两人混到一起呢？
    两个字，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闷骚。京城里哪家小姐漂亮，哪位官员家的夫人有韵味。各个青楼里的花魁都是什么类型，这货一清二楚。
    甚至为此还给这些人做了什么豆蔻榜，佳人榜，胭脂榜。
    种类那叫一个齐全。但是他做出的这些榜单，并没有向外传播。开玩笑，那些贵妃公主，朝廷大员的家眷，甚至皇后娘娘都在榜单之中。这要是传播出去，呵呵……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卢象升的丹青之术倒是极佳。善画美人，或者说他只会画美人。
    甚至会为此在某位朝廷官员家门口蹲上好几天。因为这事他也没少挨打。
    蹲在人家家门口，偷看人家老婆。不打你才出鬼了呢。
    只不过他的美人图画的确实漂亮。就连翰林院里的一位善于书画翰林学士对卢象的画也颇为欣赏。
    用卢象升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美人易老，丹青长存。舍长存而逐易老，痴也。”
    然后还不忘感慨一句：“芸芸众生，何其颠倒。”
    呃……你说的还真他娘有道理。
    周牧也想不明白，自己好歹也得是个风流才子呀，怎么就和这俩夯货混到一起了呢？
    吃饭的时候，卢象升谈到了一件事，好像是说大昭使节要来。
    这倒是让周牧有点意外。
    不是说自家要反攻大昭了吗？这会儿派使节过来干什么？难道是求和？
    不应该啊，就算要反攻大昭，也绝不会是这个时间啊。更何况大昭国力强盛，兵马精悍。即便十年前大周打赢了复国之战，但现在的大周在两国的政治交锋中，依旧处于劣势。虽然当今天子励精图治，大周恢复了几分昔日的景象。但在那种近乎灭国的战争，想要在十年内恢复鼎盛，难如登天。所以十年间，大周边境依然袭扰不断。
    至于京城内那些翰林学子们口中的反攻大昭。呵呵……腐儒之言。
    不过大昭来使，你卢象升兴奋个毛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