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冰雁微微白了自家哥哥一眼，眼神之中有些防备，然后立刻摇头说道：“我才不与哥哥打这个赌。”
    周牧很疑惑：“为什么？你看，就现在这局面，排队的人这么多，老杂……老道士又这么慢，你明显稳赢的呀丫头。”
    “我不要。”少女拒绝的很坚定。
    “这样，丫头，只要你赢了，提什么要求，哥哥都答应你。怎么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丫头。”
    周牧继续引诱着少女上钩。
    无奈她继续摇头。
    “反正我是不会与哥哥打赌的，从小到大，每次哥哥提出打赌的事情都是你赢，哥哥总是会骗人，我再也不上当了。”
    呀嘿？丫头真变聪明了。
    然后她又小声说道：“而且，就算不打赌，雁儿若是想让哥哥做什么事情，哥哥也会做的。嘻嘻。”
    呃……
    “丫头，你不仅学聪明了，还变坏了呀。”周牧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捏了捏她的脸颊，以示惩戒。
    少女有点害羞，但也没闪躲，其实是心里有点小欢喜。所以就这么被他捏了两下。
    只不过终究是大庭广众，也有几人向两人投来目光，但被无视了。
    期间一位白衣公子也看向了二人。正是昨天青鸾酒桌上的那位。
    “敢问，这位兄台可是周牧，周兄？”白衣公子上前询问道。
    嗯？
    “正是在下，请问您是？”周牧疑惑的问道。
    白衣公子一笑：“在下青阳山，徐淖。“
    青阳山？周牧皱眉。
    青阳山，雍州南侧，青州地界的第一大门派，天下九宗之一。
    “原来是青阳山的高徒，失敬。”
    周牧一抱拳，便没有了下文。静待对方开口。
    徐淖一笑：“听闻少将军在江南大展神威，纵横捭阖，着实让在下敬佩不已，如有机会，还请少将军赏光，让徐某设宴款待，瞻仰少将军风采。”
    瞻仰我的风采？呵呵……
    周牧呵呵一笑：“好说，不过，徐兄远道而来，该是我来做东才是。改日，我一定与徐兄畅饮。”
    徐淖也哈哈一笑，显得颇为风流潇洒。然后两人又客套一番，便没有再深入聊下去。转身离去了。
    只是周牧觉得没那么简单。
    青阳山与雍州关系并不是很好。是挡在雍州南侧的一道天然屏障。这徐淖谈吐气度，身份应该不低。回去之后要不要调查一下？
    正在周牧思索时，卯时已过，老道停止算卦，那些还在排队，没能得到占卜机会的人有些失望，但也都纷纷散去了。
    杜冰雁见此也有些失望，拉着周牧就要离开。
    周牧却拽住了她。
    “别着急嘛，我不是说了吗？丫头今天一定有机会占卜的。”周牧笑着说道。
    少女乖巧点头。
    等客人都散去，老道自然也看见了周牧两人。冲他们笑了笑，便开口道：“坐吧。”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这一对“兄妹”，只不过到底是在“上班”，所以一直没开口打招呼而已。
    老道看着周牧，表情有些……别扭。
    他看的出来，周牧身上的孤阳之相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么说的话……那这当朝皇后……
    咦……造孽啊。老道脸色古怪。
    只不过这孽是谁造的，就有点说不清了。是他自己？还是周牧？应该是两人都有份。一个比一个“混蛋”。
    “阴阳道玄经果然奇特，在所有功法中都属于另辟蹊径了。”老道人打量着周牧，开口说道。
    看他这带着好奇与求知的神情，周牧想干他一顿。这货不会是将自己当作“实验材料”了吧？
    “其他的一会儿再说，道长要不先帮我家丫头卜上一卦？”
    有求于人，说话到底是客气了些，没有开口叫老杂毛。
    呃……其实除了红袖招见面那天，周牧就没这么称呼过他，即便骂他，也只是在心里骂而已。毕竟这货可能真的是位剑仙啊。在有史以来都数得上的人物。
    老道人脾气好，感觉与慧安和尚有些相似。只不过他似乎比慧安和尚怂了一点。
    周牧一直想不明白他这性格的来源，毕竟他这么强的一个道人。
    他的目光转向杜冰雁，然后又看了看周牧。眼睛来回在两人脸上扫视。然后他微微一笑。
    “天作之合。”他随口吐出这四个字。
    天作之合？说的是自己与冰雁丫头吗？
    然后周牧一拍大腿。
    对他竖起大拇指：“有眼光。”
    周牧暗道，这老道士还是有眼力见的，知道给自己推波助澜。行。
    “丫头，听见了没有？过些天我去你家提亲啊。老神仙都说了，天作之合，这是老天爷做的媒，你不能拒绝，拒绝的话是要遭天谴的。”
    呃……这会儿又成老神仙了。
    少女害羞的白了他一眼。
    “哥哥～～”
    对自己一人不正经就算了，怎么在有人的情况下也说这种轻佻的话？真是的。
    周牧则是嘿嘿一笑。
    “丫头想算什么赶紧的，老神仙给你算算。”
    但是少女却没有再开口。她想算的事情，已经被对面这位老道士下了天作之合的批语。虽然自己一直在说不嫁哥哥，只做兄妹。但今天她想算的还是姻缘。自己与哥哥的姻缘。
    只是还未开口，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真好……
    不过道人还在盯着杜冰雁打量。
    紫阴玄刹，真是难得。天生的鼎炉。若是修行，进境极快。却总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这紫阴玄刹的体质，历史上出过一位，但是不知为何，那女子最终成了一位祸乱天下的女魔头。
    那个时代，无论是江湖还是宗门，全部被那位女子一人压的抬不起头来。
    当时不是没人想要除魔卫道，但是却都是无功而返。然后便是那女子一人一剑，将所有参与围攻她的山门，杀的两年不敢下山。
    看着这样的良才美质，老道人那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自己手中就有那女子所练功法，原本是一很普通的功法，只后来被那惊才绝艳的女子改了又改，最终成为了如今那本没有名字的功法。
    老道士想将功法给杜冰雁的，但是看到一旁的周牧，他又有些不敢。
    之前自己给那位青楼老板娘的一本剑经，自己这“徒儿”都好一阵闹。现在再掏出这么一本，算了，之后偷偷给就行了。
    嗯？这会不会重新造就一个魔头啊？老道人有点犹豫。
    但这是紫阴玄刹啊。
    杜冰雁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紫阴玄刹，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绝佳的鼎炉。
    此时挺开心的她，也发现了哥哥与这老道似乎很熟悉。怪不得刚才和自己打赌呢。
    真是的，就知道骗人。
    天作之合的批语都已经出来了，少女也没什么其他想算的。所以就静静的坐在哥哥身旁听他们交谈。
    周牧一直想知道这道士的根脚，所以问了些问题。
    老道也并不隐瞒。
    “咱们的门派，呃……其实没什么门派。不过之前倒是有人称我们叫做天外天，或者无量海之类的门派名称。”
    “嗯？怎么个说法？”周牧不解。
    “其实当时我们就只是跟着师祖修行的，连个山门都没有。三代门人，总共也就七个人。哦……八个，有个小家伙，来的太晚，没多久就各奔东西了。所以总是把他忘了。到你这里算是第四代了。嗯……对，该给你取个法名的。”老道士自顾自的说着。
    啊呸，谁他妈想做你们的第四代。
    “别，我可不跟你们修行。我还要结婚生孩子呢。”周牧摇头说道。
    “这并不冲突。我们这一脉并不戒酒戒色的要求。”老道士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纸笔，一边开口说道。
    此时的他显得很是随意。但是在周牧眼中，这种随意，更显的老道道骨仙风。明明他身上的衣服，以及灰白的头发看上去怎么都像一个普通道观里的老道士。
    但就是给周牧一种此人清澈如水的感觉。
    “呃……那你们这一脉还真是随便啊。”周牧撇了撇嘴。他不想与这老道咱们咱们的说话。
    用周牧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老道士也不在意，回应道：“一副皮囊而已，此心不动才是真。”
    周牧再次撇嘴：“那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道人再次笑道：“若真的能骗得住自己，那也算是真修行。自己欺骗自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呃……这话好特么有道理啊。但是周牧不想在这上面与他聊下去。
    “对了，这么久都没告诉你为师的道号。我是咱们这一脉，第三代门人，玄字辈，法名玄机。你呢是静字辈。再赐你一个清字吧。静清，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
    周牧一脸怀疑的看着眼前这自说自话的老道士。
    “别，我不修行。我也不要什么法名。”
    但是老道人却不理会他，聊天时一口一个静清叫着。可把周牧气坏了。
    他都想骂娘了。
    怎么感觉老道这会儿比自己还无赖？周牧不想搭理他。带着自己的丫头转身离开了他这算命的铺子。
    杜冰雁从刚才他们聊天开始，就满心的疑惑，哥哥与那道人是师徒？不过哥哥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身份。
    周牧知道少女的疑惑，对她说了一下自己当年上当受骗的经历。只不过因为功法差点丢了小命的事情没说。
    这话一说出来，再牵扯出皇后宝贝双修的事情，那可就有的看了。
    “原来那真是个老神仙啊。”杜冰雁有些惊讶。
    “狗屁，就是个老骗子。”
    杜冰雁嘿嘿一笑。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接下来一整天，两人都腻在一起。而今天的冰雁丫头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了，没有再对周牧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偶尔说到之前的事情，这丫头还一脸羞红的让他闭嘴，不让说。
    周牧觉得很好奇，咋回事啊这是？
    这丫头的性子怎么时好时坏的呢？两人一起回到将军府。
    秦湘君见到这丫头自然也是开心的。毕竟两人也是快一个月不见了。
    晚饭过后，周牧自然是将丫头送回去。
    两人走在路上，杜冰雁再次张开手臂挡在周牧身前。
    “丫头走累了，哥哥背我。”
    呃……你这神完气足的……
    不等周牧开口，她就再一次爬到了周牧背上。下巴贴在她的肩头。
    很美好。与那天晚上一样美好。
    将丫头背到尚书府门口，杜冰雁从他身上下来。
    然后被他在额头一吻。月色之下，依旧能看见少女脸上的红晕。
    少女很开心，这是很美好的一天。以后也想多经历这样的美好呢。
    “我会找个时间来上门提亲，丫头，你找时间与杜叔叔说一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
    周牧就在这尚书府的大门外，对自己的丫头说道。
    “哥……雁儿真的不嫁的，就这样就好。做妹妹挺好的。”
    周牧苦笑，说实在的，他也这样想过，心意在不就行了吗？
    但是，不行啊。说不出哪里不行，但就是不愿意。
    他语气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行，委屈谁都行，就是不想委屈了丫头。”
    脑袋被他轻抚着，少女此时很平静。她开口道：“雁儿不觉得委屈。就算是真委屈，雁儿也受得。父亲有他的家国天下，有他的政治抱负，有定国安邦之志，有青史留名之心。我作为他的女儿，一个小女子，凭什么受不得这点委屈呢。”
    “更何况？做了兄妹，真的委屈吗？哥哥会让雁儿受委屈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杜冰雁眉眼弯弯，带有笑意。
    “这不是一回事……”周牧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她，只能用这种话来反对她的说辞。
    “看，哥自己都反驳不了。所以这件事就听雁儿的，让我做个孝女。好不好？”
    “不好。反正我就是想八抬大轿，把丫头抬回家。在我这里，委屈杜叔叔，比委屈雁儿要划算。”
    呃……这话有点“损人利己”。关键损的还是自己“老丈人”。
    杜冰雁依旧笑意满满。她开口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周牧打断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丫头等着披上嫁衣，嫁入将军府就好。”
    “哼……哥哥怎么这般执拗？”少女上前一步，搂住自己哥哥无奈的说道。
    最终两人没有谈拢，少女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反正雁儿是不嫁的，就要与哥哥这般做兄妹。哼……”
    说完，笑着进入转身进入附中。进门之后还回头对周牧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消失在了周牧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