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天牢。
    因为国师的亲审反贼，四周早已戒严。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枯草堆上颓坐着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
    而一栏之隔的外边，身穿华丽道袍的李行舟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他。
    似乎察觉到那目光中的别样意思，男子忍不住抬起了头。
    “你赢了，改变了历史，高兴了？”
    “实话说，没啥感觉。”李行舟淡淡道。
    他这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反而刺激了易小川。
    一下冲到栅栏前，捏着栅栏怒吼道。
    “你当然没感觉了！因为你是大秦国师嘛！”
    “你了不起，你清高！大家都爱你啊！”
    “你把历史改变了，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为了一己私欲，你居然这么做，你对得起整个天下吗！”
    李行舟挑了挑眉，好熟悉的台词啊。
    只不过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怎么感觉不到一点愧疚呢？
    “失败者的发言而已，你只是没那个能力将历史扳回正轨罢了。”
    李行舟平淡的神色即便没有嘲讽的感觉，但依旧让易小川觉得刺耳。
    看着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易小川，李行舟就像在看一个普通人一样。
    “早就已经给你讲过了，历史是由人创造的，而不是本来就已经存在。
    这么些年我又没有限制你的发展。
    甚至不是底下的人上报，我都已经快忘了，还有你这个穿越者了......”
    “你！”
    易小川双目通红，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一个穿越者，谁没有点骄傲呢？
    但偏偏在李行舟面前，易小川从头到尾都没占过便宜一直在吃亏。
    而现在更是直接被无视。
    对于有点小骄傲的易小川来说，这种无视比杀了他更难受。
    李行舟看他那么愤怒，反而轻笑了起来。
    “你看看，我甚至都没有主动对付你，你就已经被秦始皇给抓回来了。
    你说说现在的大秦有什么不好？
    国富民强，蒸蒸日上。
    不仅随着时间推移，能够逐渐征服全世界。
    单单说高要，你知道他现在生活的有多快乐吗？”
    易小川愣了一下，实话实说，如果高要不是高月的哥哥，他现在早就已经忘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都在操劳着起义的事情。
    冷不丁被提起来，脑海当中也只有一个“厨子”的形象。
    李行舟嗤笑道：“人家现在是大秦的首席厨师长，负责秦始皇的饮食。
    开的店遍及整个大秦，甚至外边的人都将他奉为厨神了。
    而你？”
    李行舟轻蔑的看他一眼：“同样作为穿越者，不过是一篡逆之辈，现在更是沦为阶下囚。
    呵呵，想当年你似乎也是被抓走了。
    难不成你就是喜欢当囚犯？”
    “够了！”
    易小川再也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栅栏上，打断了李行舟的话。
    多年的分别让他已经忘了，不仅自己在武力上敌不过李行舟，就连打嘴仗也没有赢过。
    而时至今日，他已全方面的落后李行舟了。
    甚至同样作为穿越者，他对这个时代也没有太多的优势了。
    因为李行舟拿出了太多后世的东西，他想要再卖弄后世的知识也忽悠不了人。
    李行舟看易小川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给你看个东西。”
    说罢，轻轻拍了拍手掌。
    声音在被早已清空的监狱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已经成为真正统领一军的大将军的蒙坚，此刻却恭敬的捧着一个木盒走了过来。
    “国师。”
    “给他看看。”
    “诺！”
    蒙坚走到易小川跟前，掀开那个木盒的盖子。
    刺鼻的气味从盒子当中传来，易小川仿佛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看向盒子里。
    只见一个人头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
    “啊啊！项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
    易小川仿佛崩溃了一般，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盒子。
    声嘶力竭，状若疯癫。
    但是蒙坚只是稍微撤了一步，易小川的手就离盒子一寸，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
    李行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人听不出喜怒：“给他吧。”
    蒙坚这才将盒子递了过去，随后漠然的看了一眼当年这个同行的人，低头退了出去。
    “项羽怎么能死？他死了又去哪里找个西楚霸王？”
    易小川语气已经有些怪异了，或者说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极不稳定。
    抱着那个装着头颅的盒子，配合着他一身褴褛，远远的看起来还真有些渗人。
    “反秦，就是在反历史潮流！他不死谁死！”
    李行舟无情的声音如同恶魔一般不断的传来。
    “对了，不知道你还想不想再看其他人的。
    有你的师傅项梁。
    还有被你重新招揽去打天下的萧何，曹参，重新找人替代当兄弟的樊哙，还有你娶的......”
    “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
    “呜呜，为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易小川崩溃的已经哭了出来。
    反秦的事业已经失败了。
    自己的结拜兄弟以及授业恩师死了。
    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不留全被斩杀。
    穿越来，孤家寡人一个。
    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易小川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对面一个大男人逐渐变成嚎啕大哭，李行舟没有动容。
    是啊，为什么呢？
    或许一直是因为你是主角吧。
    而且还偏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看看高要，看看蒙坚，看看逍遥自在的崔文子......
    “似乎，你没有价值了。”
    这种宣判死亡的话语，易小川却没了心理波动。
    最开始他想死，是想回到现代。
    后来他不想死，是因为他想将历史扳回正常轨迹。
    现在他又想死了，因为他已生无可恋。
    “呵呵，是啊，我已经没了价值。
    杀了我吧，求你~”
    易小川哀求道。
    或许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求着别人杀了自己。
    对他来说，现在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么些年他真的太累了。
    李行舟点点头：“这点小要求我还是会满足你的，谁叫我就是那么仁慈呢。”
    “不过在死之前，你还能发挥一点余热。”
    “什么？”
    易小川死寂的眼神当中似乎出现了些许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