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楞泰的爱情极狗血,让苏贞百里不忍直视。当初德楞泰取职,得了宫里二等侍卫的职缺,为和同僚搞好关系,便去了玉春堂喝花酒,结果喝多了,就在堂子里歇了一夜,自然也把里面的一个姑娘给睡了。本来嘛,堂子里的姑娘,睡了也就睡了,干的就是这个行当,没什么大惊小怪来的。怪就怪德楞泰太单纯,以前家境不好,空顶着公爵头衔,实际就剩个空架子,他性子要强,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光大门楣,从没往女人方面想过。十几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对男人来说,这种事情不能开头,开头就刹不住。德楞泰也是年少爱慕,不能自已,过上几天总要找这位姑娘一回。一来二去俩人竟然生出感情来了,女的想从良,可听说是公爷府的嫡子,又有些担心,怕入府后,府里人不待见她,毕竟自个儿出身不好。德楞泰也怕,自家阿玛虽然性子软,可也好面子,若知道他娶个青楼女子回去,只怕要打折他的腿,更何况上面还有个性子倔强刚烈的爷爷压着呢。
原打算先给这女子赎身,找个外宅安置下来,以后再徐徐图之。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老鸨倒是好说话,没有为难两人,只发话要六百两银子就可以带人走。银子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依着市价还是很有诚意的,德楞泰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四处凑银子。好在姑娘也铁了心要跟他,把自个攒的三百两银子也掏了出来,交给了德楞泰,把德楞泰感动的一塌糊涂。前后个把月,总算把银子凑齐了,可回头一想也不对啊,人是出来了,可住哪啊?京城的宅子本就贵,地段好点的宅子起步就得六七百两。为了凑赎身银子,两人已花光了所有,哪还有能力置办宅院?不得已,德楞泰只能暂时将姑娘安置在就近的客栈里,也知不是长久之法,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贞百里听了,挠挠头,问道:“表哥为啥不去找我呢?难道是怕难为情?”,德楞泰老实的点点头,说道:“确实难为情,原本就不是甚光彩的事情,若因此事把你牵扯进来,实在是脸上无光”,苏贞百里呵呵一笑,指着德楞泰说道:“现在想起我来了?哼哼,当初和小嫂子你侬我侬的时候,怕是都忘了我是谁了吧?”,对苏贞百里指着鼻子的调侃,德楞泰明显不适应,却又不好反驳,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苏贞百里见了,也不再逗他,起身说道:“走,趁天色还亮着,带我去见见小嫂子,嘻嘻,放心,若是真心对哥哥,那弟弟我怎么也要成人之美才行”,德楞泰跟着起身,揉了揉脸颊,说道:“小柔肯定是真心的,这点哥哥可以保证”。苏贞百里摆摆手,也不言语,拉着德楞泰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府里的人言道:要与自家哥哥出去骑马散心,你们都不要跟着。德楞泰感激的看了眼苏贞百里,知道这是在给他打掩护。
出了府,两人上了马,沿着府前街向西走了一刻钟,往北拐进秀水街,快到秀水北街时,见着一家客栈幌子,写着福安客栈四个大字。在门口下了马,店里的伙计显然认识德楞泰,牵着马去了后院,客栈掌柜招呼着将两人送上了楼,又送了壶热水上来,方才关门退了出去。苏贞百里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有股子江南女子的秀气,面容白皙,个子高挑,身材匀称,说起话来也是软软糯糯的,听着就让人舒服,和德楞泰站一起,倒也般配。
听说苏贞百里是德楞泰的表弟,女子恭敬的福了一礼,边忙着给两人沏茶,又闻着两人身上的酒味,便让小二烫了两条热毛巾,给两人敷了面,末了又让客栈厨房给做了份醒酒汤,趁热让二人喝了才罢。自始自终,苏贞百里都没有干预,任她施为,倒是德楞泰见她忙前忙后的,有些过意不去,苏贞百里见了,也只是笑笑。过了大半个时辰,苏贞百里起身告辞,德楞泰也不好赖着不走,只得起身陪同,苏贞百里却笑着拦住了,说道:“已让店里的伙计回府通报了,待会侯府的下人就到,表哥不用再送了,你若走了,只怕佳人不舍”,说罢,还故意眨眨眼睛,把德楞泰弄的微微有些脸红,苏贞百里见了,嘻嘻一笑,接着说:“明天若是有时间,表哥差人来侯府一趟,我前几日正好买了一处院子,离这不远,里面一应物品都齐全,无需再单独添置就能住人。明儿过来拿了钥匙和房契,直接搬过去就行”,德楞泰听了满脸的感激,却也不谦让,只是拱手抱了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贞百里带着赶来的随从,骑马而去,德楞泰却打算留宿在了客栈里。打发客栈伙计去公爵府报了信,方才回到房里。那女子正拿着针线秀花,冷不防被进屋的德楞泰吓了一挑,一下子将针扎在了手上,德楞泰见了,有些疼惜的拿出手帕,给她的手擦拭血迹。女子怔了怔,脸色有些羞赧,却是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地不回府我这里不碍事的,你放心回去吧,莫让家人担心”,德楞泰恍如未闻,仔细将她的手擦拭好,方才抬头说道:“今晚不回了,就在这安置了”,说罢一把抱起女子,向床铺走去。一番云雨之后,德楞泰瞧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心里忽然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和阳光。
德楞泰第二日起身,先去了宫内的值侍处,找上司请了一天假,然后买了些礼物去了侯府。苏贞百里自然是早早等着了,带着钥匙和房契,直接去了顺天府衙门,将宅子过户到了德楞泰名下。又派了下人先行回去,将房子里外打扫了一遍。他和德楞泰却没有回客栈,而是去了牙行,挑了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做丫鬟,又选了四个可靠的大婶负责洗衣做饭等杂物,至于管家和护卫就由德楞泰自己解决了,苏贞百里可不好插手。
一切妥当,德楞泰雇了顶轿子回了客栈。女子见了苏贞百里,倒也不好奇,静静的福了一礼,苏贞百里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上马离开。此时,德楞泰才将一切告诉她,二人收拾一番,结了客栈的使费,离开客栈,径直去了已经收拾好的宅院。
又隔了一日,德楞泰专门在新宅子设了酒席,感谢苏贞百里相助之情。到了此时,苏贞百里才知道女子姓张,自小被人牙子贩卖到了京城,此后边一直在玉春堂,真实的名字却是早不记得了,只知道是松江横塘镇人。苏贞百里听了自是叹息一番,又见她衣着皆是蓝色,没有一点红色迹象,心知她是个谨慎且懂进退的人,心里微微认可。清朝嫁娶,有严格的制度,只有正妻方可穿大红衣袍,侧室只能穿桃红或粉红衣袍,至于妾或通房丫头,却是一丁点红色都不许穿的。苏贞百里对此规定倒不在意,左右不过是衣服颜色罢了,值不当的重视。可观衣而知人品,毕竟德楞泰是苏贞百里的表哥,若是张氏有成为正妻的野心,那公爵府日后少不得要上演一出大戏了,作为至亲的苏贞百里可定会被牵扯其中不得脱身啊。如今见德楞泰满脸欢喜,也替他高兴,席间,张氏死活不肯入席就座,执意站着一旁执壶,给两人斟酒,苏贞百里对她敬意更盛。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