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之中潮湿闷热,于承秋搀扶着她走出洞外,没走几步,正好遇到山间一弯清泉。
苑诗往清泉走去,来到泉边便要解开衣衫。
她见于承秋还愣在原地,不觉笑了笑:“怎么?于少侠要与我一起沐浴吗?”
于承秋臊红了脸转过身去,连连摇头:“女侠,县城就在山下不远,何不寻一间客店再沐浴更衣呢?”
苑诗道:“这样湿热的天气,我先与人大打出手,又在这箱子中藏了两个时辰。身上又臭又脏,就算于少侠不嫌弃我,我也是嫌弃自己的,恐怕等不到县城里了。””
“只是之前与那邪教高手交手时不慎失落了行礼,于少侠可否行个方便借小女子几件衣服穿?”
于承秋道:“你若不嫌弃自是可以,但苑女侠花容月貌,在这荒郊野外的沐浴终是有风险,只怕有登徒子趁机窥看。”
苑诗笑道:“那于少侠会趁机窥看吗?”
“当然不会!”于承秋生怕对方不信,又补充道:“于某虽不是什么圣人鸿儒,但礼义廉耻还是懂得的。”
苑诗道:“那不就行了?烦劳于少侠在此替我望风,又有什么登徒子能逃过你的眼睛?”
“这……”于承秋总觉得她在胡搅蛮缠,可话里话外又寻不到什么破绽。
他正自为难,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水声。
这女子似乎竟已步入泉水之中,兀自梳洗起来:\"于少侠,刚才在洞穴之中你曾问我什么来着?\"
于承秋思忖道:“不知女侠家在何处?师从哪位名家高手?”
苑诗道:“问这么详细,怎么?于少侠是想要上门提亲?”
于承秋连忙否认:“在下只是一时好奇,随便问问。”
他觉得很奇怪,自己活了二十来年不是没和女人相处过。
之前与任千雪一路相伴也是轻松随意,怎么和这个苑诗待在一起却十分别扭,仿佛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怎么待着都不自在。
却听背后的女人噗嗤一笑:“开玩笑的,我是想说你再之前问的问题是什么。”
于承秋想起对方在洗澡,便立即打消了回头看她笑颜的举动,转而道:“再之前的问题……哦……你为什么会藏身在箱子里?那些尸体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杀?”
苑诗道:“对,就是这个问题。我也不知这些尸体的来历,而且恐怕这天下已没人知道了。”
“这是为何?”于承秋不解。
苑诗道:“我顺着线索一路查探,最终找到了那个邪教的总舵。说来你可能不信,他们的总舵是一艘巨船。”
“巨船?”
“不错,我与同伴在巨船上与他们大战一场,那艘船也因之沉没。船上的邪教分子想必都葬身鱼腹了吧。”
“当时情势危急,我又受伤不轻,还想查明他们要将尸体运往何处,便混入一个箱子里。这才有幸遇上于少侠,承蒙相救。”
于承秋道:“原来是这样……那不知苑女侠的同伴……”
苑诗悲哀道:“恐怕凶多吉少,不过我与他们约定过事后碰面之处。现在自己既然侥幸保全性命,还是要前去赴约的。”
“希望大家也能有我这般运气,都平安无事吧。”
于承秋这才知道自己今夜所查之山洞不过这邪教一处小小的据点,而其总舵却有高手坐镇。于是安慰道:“诸位侠义心肠,勇斗邪教。于某十分感佩,想来苑女侠的同伴也会吉人天相吧。”
苑诗柔声道:“于少侠,小女子已梳洗完毕。”
“哦哦,”于承秋从包袱中翻找出最干净体面的一套衣服向后丢了去:“我这人在穿衣打扮上不大讲究,委屈了。”
苑诗接过衣服,却见它们虽原本被叠好,可上头却不见折痕,衣料上还有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气。
可见这个于承秋虽然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却也是细致周到之人。并不似他自己所说的“在穿衣打扮上不大讲究”。
“多谢于少侠,我好了。”不一会儿,苑诗开口道。
于承秋回过头来,只见苑诗穿着自己的衣服虽略显宽大,但梳洗完后却更是清丽脱俗。
这女子果然是天生丽质,之前满脸血污下只能瞥见其容貌的一角。如今露出本相,令于承秋的心跳不觉少了半拍。
天色已晚,二人便在这荒山上过夜。
第二天一早,于承秋一觉醒来却已不见了那女子的踪迹。
虽说大家萍水相逢,但不告而别多少有失礼数,他相信她不会这么做。
果然等了不一会儿,便看苑诗从山上走下来笑道:“你醒了?”
于承秋点了点头,想问对方去做了什么,但自觉这话又有些唐突,显得自己管得太宽。
苑诗却自行解释道:“我刚才看你睡得正香,不愿打扰。便去昨晚的山洞中把那些无主的尸块好生安葬了。”
“到底也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就这么曝尸荒野不太好。”
于承秋赞道:“还是姑娘家细致,苑女侠果真人美心善。”
苑诗道:“可惜在尸身上并未发现这些死者身份来历的线索。”
之后,于承秋回到山洞,果见苑诗堆了一个简单的坟头,把昨夜的尸体全都安葬其中。
他也有些好奇这些死者的身份,可人家已经入土为安,再翻出来查探终是不妥。
而且这些尸体腐坏多时,衣衫破碎。想来苑诗查不出其身份线索,自己也未必能查有所获。
这个挖坟验尸的念头于承秋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即作罢。
这时,苑诗忽然一阵踉跄,于承秋见状赶忙将其扶住。伸手一探,却发现那股霸道的内力死灰复燃,竟又开始兴风作浪。
果然昨日运功时并未能将其体内之伤完全治好。
“于少侠,对不住,我没想到稍微干些体力活这内伤又会发作,给你拖后腿了。”苑诗虚弱道。
于承秋摇了摇头:“莫要自责,赶快调匀内息,我来替你疗伤。”
他将昨晚的做法如法炮制,很快将苑诗体内的纯阳内力压制下去。
后者道了谢,又猛灌了几口水才勉强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