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妄言楼之人的出现也在尤望津的算计之中,他利用凤羽仪坐实了秋梓筱的身份。
而王妃一出场,果然打了朝廷方一个措手不及。毕竟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这个人只要开口说话,即使是大元帅也不便贸然打断。
她用子虚乌有的陈年往事,转移沈尧的注意力,趁机引出真正的杀招——江叶舟和陈王府事件。
原本不登台的江叶舟吸引不到什么关注,可她这个王妃却把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接下来江叶舟再说些什么,众人就算不信,至少也不会盲目质疑了。
而沈尧却也焦急地看着江叶舟,看他如何发言。
此刻要是贸然出手,无论是对秋梓筱还是对江叶舟,于朝廷来说无异于不打自招。
毕竟秋梓筱刚才说自己“要冒死揭穿他的真面目”,自己要是出手,岂不是坐实了对方冒死揭穿真相的事情?
江叶舟正犹豫间,他一旁的尤望津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江少侠,这是前日来自弦风城的信使送来的东西,请你过目。”
江叶舟打眼一看,顿时愣在原地——那是一根发簪,岳雁谣的发簪。
她自进京之后便逃往亘海四处流亡,根本没换过发簪。
连上面磨损的痕迹都别无二致,绝对不是仿制,只能是同一根。
他虽知道岳雁谣留在了弦风城,但心中却认为以她的智勇必能逢凶化吉。
可现在她的发簪却在尤望津的手上,看来她要么已遭不测,要么已被对方掌控。
这糟老头子先礼后兵,关键时刻拿出此物要挟自己,显然是早有准备。
如果岳雁谣在他们的手上,而自己不说出陈王府乃至先帝弑君的秘辛,后果可想而知。
见江叶舟愣在原地,迟迟不说话,秋梓筱先行铺垫起来:“江少侠可能一时有些紧张,诸位,且等他缓一缓再来作证。便由本宫来讲述这陈王府里发生之事吧……”
“那日陈王照常在王府举行宴会,招待天下商贾。却不料……”
眼看秋梓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陈王府的秘辛,而江叶舟看去也是摇摆不定。
沈尧当机立断,立即挺枪直刺,要取秋梓筱的性命。
危急关头,他也顾不得什么王妃不王妃的了,先灭口保住秘密要紧。
天榜第二一枪之威自是非同凡响,眼看美人魂断,却见一名黑衣剑客忽然跳上擂台,挡下了这几乎足以洞穿城墙的一击。
“咦?”沈尧微微惊讶,他断然没想到挡下自己全力一击的竟是一个无名之辈。
同样惊讶的还有在场的江湖人士,他们见到沈尧身为高手中的高手居然猝起发难,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动手,显然是被说到了痛处,想要灭口。
一时之间,自然是又信了这女子几分。
而那黑衣剑客不知什么来路,竟可挡下天榜第二的招数。
沈尧虽惊不乱,他调转枪头,将种种精妙招数施展开来,宛如孔雀开屏,变化万千。
可那黑衣剑客的招式也变幻莫测,而枪剑碰撞之声听来,他的功力竟似隐隐在沈尧之上!
随行的朱轩至和海长青见势不妙,赶紧上台助拳。
众人见朝廷的这些高级武官原本都是天下罕有的高手,而他们如今却不顾身份,公然以众凌寡,心中的天平又是一动。
以一敌三,又要护着秋梓筱,那黑衣剑客很快抵挡不住。
尤望津大喝一声,抄起手中的龙头拐杖与略微调息了片刻的彭懿也加入了战局。
同时,他向台下众人道:“何将军,刘掌门,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大元帅不义在先,我们得赶紧保护王妃!”
这两句话一出,结合前面的事情,立即在天下英雄面前把自己摆上了受害者的位置。
现在对朝廷的武官出手,那也是逼不得已,正当防卫。
何泽兰和刘渐一想也是,捷王到底是和自家主子一条战线上的,若是借此机会杀了大元帅、兵部尚书和禁军统领,那不也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他们也立即上去助拳。
除开这些顶尖高手,双方带来的其他精锐好手也战作一团,场面一时间无比混乱。
凤羽仪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无奈地看着局势逐渐失控。
即使看惯了江湖争斗的她,也没见过比现在更加离谱的场面了。
她把在场的审官召集在一起,吩咐大家先行自保,这乱战不知要发展到什么地步,还是得小心些免得被波及。
而在场的江湖人士以心中的道义评判,已是觉得道理在秋梓筱这儿。
原本以沈尧的身份,一般的江湖人士自是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可秋梓筱毕竟也贵为王妃,利害两相抵消之下,这“道义”的价值便体现出来了。
已经有些热血上头的江湖人士上台助拳,帮忙对付朝廷的高手了。
尤望津与其说是利用这件事把先帝弑君的真相公之于众,倒不如说是借此机会把天下英雄都拉下水。
此刻前去助拳的众人还以为是王妃与元帅的个人恩怨,不涉其他。想来若是得知大元帅作恶,圣上也是不会姑息的,所以自己到头来也没做错。
殊不知,此刻他们所参与的乃是攸关天下的大事。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旦自己对沈尧等人出手,便已是实打实的反贼。
而造反这种事情,一不做,二不休。往后便只能替捷王卖命,摇旗呐喊,顺带将先帝弑君这件事传扬出去了。
无论他们信或不信。
双方一开始的局势僵持不下,但随着不断有江湖人士前来助拳,朝廷一方已是逐渐陷入劣势。
秋梓筱虽有焦烛的保护,但在沈尧的猛攻之下,也只能被拉得左摇右晃,勉强逃得性命,根本无暇开口说话。
尤望津见状挥舞着手中的发簪道:“江少侠,有天下英雄为你撑腰,你还不快说出真相?”
“好,”江叶舟点了点头,纵身一跃来到擂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