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雁谣刚跨上马鞍,便对手下人吩咐道:“把这几具尸体和竹林外侧的尸体也搬去王府,小心些,不要拖拽,这是重要的证据。”
一行人匆匆赶到王府,却被府门口的侍卫拦住——带着尸体来拜见淳王,那是绝无仅有之事。
但岳雁谣却一再坚持让府丁通禀,并说性命攸关。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淳王还是接见了岳雁谣。
后者将带来的尸体排出,然后道:“王爷,这些穿着深绿色衣服的是您手下的人吧,他们被后来的一行人全部干掉了。”
李塘老脸微微一红,那些人的确是他的手下,只不过是他安排来监视江叶舟和岳雁谣的。
现在尸体被正主拖回来,他的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见对方不表态,岳雁谣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王爷,从尸体的伤痕您应该能看出来,有人要对他们不利,换言之也就是对您不利。”
“民女只有一个请求,请求王爷暂离王府,否则情况危在旦夕。”
李塘道:“岳小姐,就算本王相信你的话,可这王府对本王来说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现在虽无高手在左近,但这王府上下也有五百精锐甲士。莫说等闲人物攻不进来,就算是岳小姐你这样的绝顶高手怕也不好处置吧。”
“而且不瞒你说,这王府除了易守难攻,下方还有暗道可以直通城外。本王实在想不到天底下会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岳雁谣还是劝道:“王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得小心为上,我们至今不知道刺客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卢书言只被安排来对付自己,无论是李址还是尤望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透露太多其他计划的消息。
李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刺客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岳小姐怎会知道有刺客要暗杀本王?就凭有人杀死了这几个手下,这几个在竹林附近活动的手下?”
他语气中显然透着怀疑,并且把矛头指向了岳雁谣。
李塘并不在乎什么刺客,也想不到刺客还能用什么手段。
弦风城是他的地盘,即使是最顶尖的高手也不可能强攻王府。
而且他蛰伏多年,生怕旁人谋害,养成了良好的饮食起居习惯。
未经严格把关的食物和水,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咽下肚的。
虽然前几具尸体上的伤痕的确是后几具尸体所持的兵刃造成的,但也不好说这一切是不是他们自导自演。
岳雁谣手里的确没有确凿证据,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她的猜测和推理:“王爷,此事说来话长,事急从权,请您务必信我一次。”
李塘摇了摇头:“恕本王实在难以采信。”
谁知话音刚落忽然从后方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不仅把厅内所有人吓了一跳,而且巨大的震动让这间客厅的烛台和瓷器都随之掉落在地。
从距离判断,爆炸是从会客厅之后的主屋传来的。
李塘此刻若是没有接见岳雁谣,此际多半就在那个屋子里。
岳雁谣虽惊不乱:“王爷,现在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李塘吓得脸色煞白,忙点了点头。
岳雁谣抱拳道:“王爷,得罪了,随我走一遭吧。”
说完,她托起李塘的腰,运使轻功一路往外奔去。
自打爆炸发生后,会客厅乃至整个王府乱做一团。无论是仆人还是侍卫,此际想的都是如何逃出生天。
互相踩踏,堵塞通道那是在所难免。
可越急,便越正中对方的下怀。
好在岳雁谣不止轻功高绝,而且对逃生路线的判断极为精准。
她带着李塘腾云驾雾间绕开了几个堵塞的位置,很快冲出了会客厅。
二人刚跑出没多远,身后便又传来爆炸声,刚才还只是受到震动影响,整体结构完好无损的会客厅转眼之间已变作一片废墟。
刚才厅中八九成的人,此刻怕是都已被埋在了瓦砾之下,凶多吉少。
岳雁谣无暇他顾,又拽着李塘继续往王府外面奔逃。
一路上,王府中的一座座建筑全都在爆炸声中倒下。
显然,有人在王府之中埋了炸药,而爆炸的顺序似乎是按李塘在其中的概率决定的。
概率大的建筑先被炸毁。
岳雁谣内息悠长,带着个人跑路倒是无所谓。
可周围不断爆炸带来的冲击依然影响到了她的脚步。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在整栋王府被夷为平地前,她成功带着李塘从王府后门逃到了一条安静的小街上。
至于王府中的其他人,她也是爱莫能助了。
显然,尤望津把李塘身边的高手调走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以王府如今的卫士数量和严密守卫的程度,或许能替代高手的保护作用。
可一旦发生这样的连续爆炸,只有顶尖高手才有可能用轻功带着李塘走出一条活路。
按照尤望津的剧本,现在的岳雁谣已死,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信得过的高手能带着他逃出死地。
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落了空。
呼延茹等人早在后门接应。
灰头土脸的李塘望着已化作一片火海的王府,缓缓握紧了拳头。
此刻除了他在岳雁谣的保护下侥幸逃得性命外,只有部分原本就离后门比较近的侍卫和下人逃了出来。
他的亲人眷属,此刻多半已是葬身火海。
这么大的火势,任谁来救,都是徒劳。
可这事怪的上岳雁谣吗?人家早早派人来通知他撤离王府,是他自己生性多疑,让家人错过了最佳的逃生机会。
而且若非她刚才鼎力相助,自己此刻恐怕也已没有命在。
为免火势和爆炸蔓延,岳雁谣劝李塘速速撤离。
后者却摆了摆手道:“岳小姐,本王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究——竟——是——谁,下此毒手。”
岳雁道:“回禀王爷,您若是真想查清真相,咱们便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幕后策划之人,必会亲自现身。”
李塘并非蠢人,他对这个问题已有了猜测,只是在有确凿证据之前,他实在不愿承认罢了。
他始终在提防那个人,同时心里也希望自己的提防纯粹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