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雁谣道:“镜花先生,你的面具自然是好用的。只是不知为何我们在亘海上也见过类似的人皮面具,其技艺的精湛程度似乎不在你制作的面具之下。”
花辞树道:“你们猜的不错,那个身份我也承认了。”
“《剑脊功》是我盗出的,卓召也是我设计引来的,为的就是让田梓修炼完整的玄心要诀,并以此切割张彻的遗蜕。”
“踏雪和剑非的有关情报,自然也是我整理给盟里的。”
“不过这些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早有怀疑了吧。”
二人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直接。他们心中戒备,可从脚步和吐纳判断,对方应该不会身怀高明的武功。根据风云阁的人员资料,镜花先生虽是阁中高层,但实际上并不会武功。
却不知为何她竟有勇气单刀赴会,直接面对两个天榜高手。
江叶舟冷笑道:“花姑娘,你既然承认自己是淬体盟的人,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二人与你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花辞树默默戴回人皮面具,冲着二人嫣然一笑,当真令人目眩神摇:“江三侠,你是什么人我们还是了解的。我相信只要我们再也不主动招惹你,你巴不得忘了我们的存在。”
岳雁谣道:“不过你们还真是神通广大,不仅第一时间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还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
花辞树道:“唉,亘海东边的雕虫小技让你们见笑了。从尤望津事败的那刻起,我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得暴露。”
江叶舟探寻道:“我近来听说一个消息,说尤望津已经疯了,而捷王手下的第一高手,那日在仙缘岛搅动风云的黑衣剑客——焦烛重伤之下被一伙人劫走了。”
“想来救他们性命和把焦烛劫走都是你们淬体盟做的好事咯?”
花辞树道:“不瞒二位,确实是我们的手笔。”
岳雁谣道:“也对,焦烛吸了周大侠的功力,现在的武功还在外子与沈元帅之上,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捷王事败,你们将他收为己用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有一点我至今不明,既然你们对仙缘岛的事情有所揣测,为何不提醒捷王等人早做防备呢,那样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花辞树道:“岳小姐太高看我等了,我们这些人中目前还没有真正的神仙,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对于你们和昔年诸葛大人的妙计我们也只能有所警惕,却不知详情。”
“第二嘛,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们的盟主与捷王有些过节,坦白说比起你们,他恨捷王还要多一些。眼看仇人一步步落入深渊,袖手旁观也并不奇怪吧。”
江叶舟皱了皱眉头:他们淬体盟的盟主和捷王有过节?这是怎么回事?
李址想来自认胸怀天下,而淬体盟的盟主大概也是个智勇之士,李址好端端地又怎会得罪此人?
讽刺的是直到最后,李址和尤望津还觉得淬体盟是可以合作的对象,殊不知自己已不知何时得罪了人家的盟主。
再说,花辞树告诉自己这件事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不怕自己二人据此推测出这个盟主的身份?
岳雁谣讽刺道:“花姑娘,你今天坦诚得根本不像是个坏人。我简直要认为二十多年前策划淬火山庄惨案,两年前策划陈王府惨案的不是你们了。”
花辞树道:“岳小姐说笑了,这世上原本不分什么好人坏人,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至于是坦诚还是欺骗,也同样因立场和选择而改变。”
江叶舟道:“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在骗我们呢?”
花辞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
“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无论提供什么样的情报,都会被聪明人利用。我跟在诸葛大人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最清楚此事了。”
“之所以侥幸没被他老人家发现,也无非是因为他的事务太多,而且我也极力压缩自己的行动,完全陷入静默。”
“有那么几年,我甚至几乎要忘记自己属于这么一个组织了。”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小女子今日找到二位,自然是有事相求。”
“皇上和崔大人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但岳小姐和鲁大人都是诸葛大人的弟子。以你们的能耐,苏公公的身份却也是瞒不过去的。”
江叶舟故作惊讶道:“苏公公?什么苏公公?”
花辞树道:“江三侠,您这就没意思了。难不成您想让小女子后悔暴露同道的身份吗?”
“我和苏公公在京城多年,互为犄角。阁主对我的戒备,皇上对他的戒备,却也是慢慢能察觉到的。”
能够设计陈王府事件陷害江岳二人之人必定是知道先帝弑君内情之人。
可当日除了那个手段通天的威胁者,只有皇上、诸葛幽和崔言三人知道此事。
诸葛幽已死,皇上和崔言是被设计者。
那么谁又是设计者呢?
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所知的第四人知道此事。
翠竹曾与岳雁谣提起过,她在进入岳府服侍小姐之前曾受过专门的培训。
那时的老师就曾告诉她最优秀的仆人便是在主人需要时无处不在,在主人不需要时宛如不存在。
而皇帝的贴身太监苏德贵显然就满足这样的条件。
李钦谈事情时不仅不会刻意避开他,甚至都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
仙缘岛事件后,江叶舟私下找到鲁滕。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回京之后可以问问崔言。”
“当初皇上、诸葛大人和他本人聊起先帝弑君一事的时候想必交换了不少意见。当他们口渴之时,是谁奉的茶?”
听了这话,鲁滕瞪大了眼睛,随即心领神会。
上位者习惯了被人伺候,确实会忽略这样显而易见的线索。
反倒是在江叶舟心中人人生而平等,不会忽略任何一个看去不起眼的人,所以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