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曰:“修行之道,聚气而筑基,凝液而成丹,裂丹而结婴……”
——第三十一世纂官《剑语.神剑.裂丹》
龙脉光芒的映射下,血池里的血液汇成一条细长的河流,泊泊地流向前方,最终汇聚在盟主手中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物件上。
这条由血液汇成的河流已流淌了两天,再有大约两天,他所要的那个东西就能够完成。
血池里的血液多半来自于龙脉的精锐守军,少数来源于自己的同道。
两日前,双方展开一场血战。淬体盟这边虽然也损失惨重,但好歹是全歼了龙脉守军,顺利获得了整条龙脉的控制权。
盟主的经历远比一般人要丰富,他深知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的道理。
淬体盟的实力虽然雄强,但那也只是与一般的江湖门派相较,真要与朝廷的部队正面对决,依然相去甚远。
然而沱阳城外的这处龙脉守军为掩人耳目,规模远比一般的驻军来的少。
可兵部也不是傻子,为保证龙脉的安全,当初他们调拨了禁军中最精锐的一批人马在龙脉之外把守。
寻常武林门派想要借势强攻,那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但现如今将近三年过去,形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三年龙脉附近虽风平浪静,但天下局势却暗流涌动。
前有陈王府闹出天大的风波,后有两位反王想要趁势而起。
几年下来,朝堂中知道此机密之人对吴玄机这邪魔歪道的理论表示怀疑——质疑国运与龙脉并无直接关联。
李钦等人虽未采纳这种意见,但心中也难免疑惑,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自然不及当初。
要知道,为保证部队的战斗力,这支守军的饷银要远高于普通军队。而且为保守龙脉的秘密,他们的粮草自然不能就地调拨,而是由兵部直接配送。
这一来一回的车马费当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随着上头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逐渐降低,兵部当然也乐得“开源节流”,他们削减守军的军饷,惹得一片怨声载道。
这么一来,这些原本来自京城的禁军精锐都过得不大舒服。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看守的是所谓“龙脉”,只知道沱阳城外有个神秘的洞窟,里面有朝廷的机密,不能为歹人所夺。
只有像当初死在江叶舟家里的林惊等极少数人知道内情,并有机会下到地底,查看龙脉的情况。
两三年过去,连自己守护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自然会影响守军的信念和士气。
既然没了信念,那就只能靠利益度日了。
这些军士原本是北方人,背井离乡来到南方,不仅无法和亲人见面还多少有些水土不服。
唯一的好处是待遇不错,还可以多赚些银子。可随着兵部“开源节流”,现在这唯一的好处也没了,他们自然要设法自救。
有道是穷文富武,这些人要么凭借不俗的身手出色的办事能力有着赏识自己的上司,要么在京城中有着显赫的家世和复杂的人脉关系。
树倒猢狲散,朝廷的命令虽然违抗不得,但也总能各施各法,让熟人捞自己一把,调去其他岗位,免去这个苦差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精锐士兵和将官被调离。而兵部对此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替换上无处可去,只能毫无怨言地去那当差的“老弱病残”,要么索性不再增补。
和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对于会有人袭击这沱阳城外的秘密洞窟一事,各级官僚和守军也逐步麻痹了起来。
久而久之,这支看守龙脉的“精锐部队”渐渐名不副实。
对这些事情,手眼通天的盟主自是洞若观火。
可要率众进攻龙脉不仅是兵行险着,而且仍有几个难处。
沱阳城附近还有几路人马随时可能支援,这使得进攻龙脉充满变数。
其一,是长期防备乾国的午国水师。水师提督府就在乾国沱阳城内,东窗事发后城外若是求援,他们第一时间便能赶到。
好在李塘和李址两个家伙策划谋反时把乾国也算了进来,弄得海上局势很不稳定。
前些时候若非崔言前去许诺了一些好处,双方便要开战。
所以现在的午国水师是惊弓之鸟,盟主安排了一些精心编造的假军情就能把他们的主力骗出海港。
这一来一回虽只有个六七天,但对于自己要办的大事而言却是足够了。
其二,便是定安道北侧的常规驻军。这支驻军虽和龙脉守军没有直接往来,但后者有兵部的印信,危急时刻可以直接就近调动他们前来支援。
其三,则是以松石门为首的定安一带的各大武林门派,这些人的数量虽不算多,但各个身怀不俗的武功,真要动起手来会给盟中同道和雇来的杀手们造成巨大的麻烦。
三日前,定安北侧的驻军接到兵部急令,立即开拔,赶赴北方。
看到这一幕,盟主知道花辞树成功了。仙缘岛一事后,江叶舟的面子果然不小,竟然成功说动了沈尧派遣最近的驻军去支援霜虹。
不止如此,相信松石门等门派不多时也会收到霜虹的求援,前去剑吟山。
可千百年来,谁又愿意真正打上剑吟山呢?
即使自己战力占优,盟主也不愿轻易接近这座心存阴影并且颇有渊源的山。
那艘小船固然是他的东西,可对现在的盟主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船最大的价值在于帮助自己躲避仇家的追杀。可根据可靠的情报,仇家上一次出现是在五百多年前,这三百年来似乎再未现身。
不止如此,从他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不知为何落入了和自己一样的不堪境地。
这两日间,自己一改往日的低调作风,显露出了许多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按说以那仇家原本之能应该已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可这两日过去,对方却还要寻上门来,足以证明对方要么下落不明,要么也已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