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乌苏浣所说,六皇子心知有理。
眼下这些问题,确实无解。
可他也清楚,因为自己的私心,如今士气低迷,再继续和汉匪缠斗下去,怕是不妙。
此刻,六皇子也有些慌神了。
若是在这雷公山里惨败给汉匪,别说争夺皇位了,他还有什么脸回去面圣?
而最让他头疼的地方,还不是这些。
由于过于相信乌苏泰和安排,在出兵之前,他就已经把请功的折子递上去了。
已剿灭汉匪主力,只有匪首赵狗在逃,不日就可活捉匪首,班师回朝。
本来以为最多三五天就能结束的战斗。
天知道,这狗日的赵狗这么难缠。
该死的乌苏泰,不是说汉匪后方不会有守卫吗?
这难缠的汉军小队是怎么回事?
从到九江开始算,已经快一个月了。
如果说说刚开始的军营起火还能被压下去,现在战况不仅毫无进展,而且还损失惨重,已经不是压下去就可以的了。
剿匪剿了快一个月了,连汉匪的影子都没摸到,要是在拖几日,朝廷的申饬就该下来了。
现在,六皇子完全就是骑虎难下。
要么短时间内解决掉汉匪,要么撤兵等着朝廷申饬。
一旦被申饬,就算后面剿灭匪徒,也不算是功劳 。
而是赎罪。
这就是一道无解的死题,而这道死题的答案,绝对不能是他自己来写。
此刻,一心研究如何打赢这行仗的乌苏浣还不知道,他的好表弟六皇子已经开始思考怎么甩锅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他是皇子。
这个时候,六皇子已经有了撤退之心,但撤退的命令,却不能是他来下达。
乌苏浣心中也是冷笑,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朵朵塔木耳。
陷入如今这种境地,自然是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的,既然全都是朵朵塔木耳搞的鬼,那这个锅自然也该他来背。
想到朵朵塔木耳马上就要倒霉,乌苏浣心中无比的畅快。
“殿下,如今粮草所剩无几,不如我们先退回山下休整之后再来。”
朵朵塔木耳显然是极其现场揣摩君心的,一句话恰恰落在了六皇子的心坎上。
乌苏浣却不这么认为,而是冷冷开口道:“离营时我们与父亲预定的时间是后日,这山脉崎岖,若是如今下山,恐怕啊后日才到山下,若是我等退了,到时候岂不是独留父亲孤军奉战?”
“只要咱们朝着最开始发现汉军的方向前行,不出半日,定能找到汉匪老窝,到时候,这帮汉匪定然不攻自破,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显然,乌苏浣是不会同意撤退的。
深入敌后,本就是他们和乌苏泰定下的计策,毕节高阳还在大元手里,汉匪无险可守,父亲必定是长驱直入,可周围山脉众多,孤军深入,及易陷入包围,而他们这一路能否找到汉匪营地就成了关键。
所以,乌苏浣是绝对不会同意撤退的。
而且,他相信元军的战斗力,绝非汉匪那帮泥腿子可比。
其实如果一开始就按照乌苏浣的打法,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好。
就算赵玉抵挡住元军进攻,那也绝对会损失惨重。
但谁让乌苏浣有两个猪队友呢。
这俩人显然是来给赵玉送温暖的。
朵朵塔木耳和六皇子的心情是一样的,就算输了,也是乌苏泰和乌苏浣的锅,和他朵朵塔木耳有什么关系。
要他为了乌苏泰去赌命,他自然不可能同意。
可乌苏浣毕竟是主将,若他执意进攻,他还真阻止不了。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六皇子,担忧到:
“我朵朵塔木耳贱命一条,自然无所谓,可六皇子天潢贵胄,何其尊贵,怎可如此冒险?”
说着,他长叹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再说了乌苏将军,咱们的口粮确实不多了,在下也知道,若是直接撤退会乱了乌苏泰统领的计划,不如这样,你带着大部队继续向前,我同殿下带着皇子亲卫和三千兵马退回山下,为大军筹集粮草,然后在上山支援如何?”
六皇子闻言心中一喜,随即抬眸看向乌苏浣。
“表兄,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乌苏浣被朵朵塔木耳的无耻,和六皇子的退缩气的嘴唇都打哆嗦了。
这和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
六皇子毕竟是皇子,若真有个什么他乌苏家确实担当不起。
可朵朵塔木耳他是个什么东西,岂能轻易放他离去。
若是没朵朵塔木耳,六皇子或许还会进山支援,可若有这厮,那可就说不准了。
既然六皇子想下山,他自然不能阻拦,更何况还是搜集粮草的名义。
乌苏浣深吸一口气,坚定道:“粮草确实不多了,有劳殿下下山筹备粮草,至于塔木耳,你还是留下来吧,你可是副将,岂能随意脱离大军。”
乌苏浣松了口,六皇子立马颠颠的跑路了。
至于朵朵塔木耳,那和他六皇子有什么关系。
加上之前暗害乌苏浣的事情,就算乌苏浣不弄死他, 他自己也是要灭口的。
于是一万大军顿时一分为二,六皇子带走了四千多人,外加一些轻伤士兵。
乌苏浣则带着剩下的八千士兵,改道朝着汉军营地而去。
远远坠在后面的赵玉,踩着脚下鼓涌的麻袋,不由心生敬佩。
“真是一员好将,可惜啊!”
不能收为己用。
“首领,咱不组织吗?要是让他在走下去,就该到咱们营地了。”
王正业换了一身利落的布甲,站在赵玉身侧,身上脸上溅了不少血迹,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拿着弓箭的手还微微颤抖着。
赵玉勾唇轻笑:“不必,营地里埋伏了不少人,让那帮小崽子,好好练习一下巷战,这可是难得的实战机会,给裴丞传信,计划有变!”
身侧的传令兵闻言,自觉的带着信物跑远。
而赵玉则是转过头诧异的盯着王正业,“倒是没想到,先生的弓箭用的这么好,百发百中啊!?”
王正业悄么蔫将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傲娇的挺直脊背。
“首领就别笑话臣了,君子六艺,臣也是年轻时研习过,多年不用,生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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