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打马上前,朗声喝道。
“叔伯侄孙们!”
“上天不给咱们留活路!”
“狗官不给咱们留活路!”
“就连豪绅地主也在想着法的夺额们田产!”
“这世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额!黄来儿,改名李自成!”
说到这里,他将骤然提高嗓门,喊出了朱由校教他的口号。
“打土豪,分田地,分了田地爷自立!”
一百余口老少,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李过等人苦口婆心的劝过了,如今听到这极具煽动意义的口号,一个个瞬间瞪大了眼睛。
“打土豪,分田地,分了田地爷自立!”
有人忍不住的,跟着李自成喊出了这句话。
紧接着,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
“打土豪,分田地,分了田地爷自立!”
眼前的这一幕,让李自成有了一种错觉!
他莫名的感觉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见村民们的士气越发的高涨,一个个都喊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他猛的拔出短刀,厉喝道。
“叔伯侄孙们,跟额走!”
“先抢了邓员外,拿他家的绸缎,给儿女们做衣裳!”
“开了他们家的粮仓,让大们娘们吃个饱饭!”
“不怕死的,都跟额走!”
说完,猛夹马腹,一拉缰绳,向着村子另一头的邓员外家冲去。
在生存面前,所谓的礼法,全都被人抛到了粪坑里。
那些村民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瞬,便随着李过一起,向李自成追了上来。
村子另一头,邓员外家,早已被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口号给惊到了。
邓员外披着狼皮大氅,手捧暖炉,坐在花厅里,看着面前的管家皱眉道。
“赶紧派人出去看看,村子里发生甚事情了!”
管家称了声是,转身便离开了。
可没多久,邓员外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接着,前院便传来了下人们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再然后,就见管家一身是血的跑了回来。
“老爷,快逃!”
“那些贱民一起杀过来了,还扬言要造反!”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邓员外闻言两个眼睛瞪成了铜铃:“他、他、他们要造反?”
“砰!”
就在这时,一具尸体突然被人抛到了他的脚边。
“没错,爷们儿就是要造反!”
“先拿恁邓家祭旗!”
李自成一脸凶相的走了进来,手中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长枪。
枪尖,直指邓员外的胸口!
邓员外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身子也开始哆嗦起来。
“黄娃子,何至于此!”
“你、你、你们不就是想要粮吗?”
“额、额给!额给还不成么!”
“家里所有的粮食,都任你们取用。”
“求求你,别、别杀我.....”
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疯狂的磕头求饶。
“花狗,交给你了!”
李自成不屑的看着邓员外,大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向外面招了招手。
披着床单的花狗分开村民挤了进来,手里的柴刀上还滴着血。
看到邓员外后,他当即大喝着,一刀劈下。
“还额婆娘命来!”
话落,刀落!
邓员外因为惊吓身子软成了烂泥,想躲却动不了,那颗好大的头颅,刹那间就被砍了下来。
那一双眼睛,到死仍然保持着极度惊恐的表情,无力的看着天空。
花狗没有停下,砍死邓员外后,便招呼他儿子朝后院冲了过去。
邓员外不过是帮凶,他儿子才是害死自己婆娘的真正凶手!
李自成对此视而不见,坐在花厅里,开始指挥其他人分头行动。
搜刮钱食!
这才是首要目的!
半个时辰后,邓员外一家老小都被送到地下团聚去了。
花厅外面支起了大锅,白面的馒头、香喷喷的腊肉,让每一个参与造反的村民都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如此丰盛的饭菜,他们似乎这辈子都没吃到过!
造反,真好!
吃完饭后,李自成让人拉上从邓员外家搜出来的钱粮细软,直奔临村的刘员外家。
答应花狗的事情,他还记在心上。
只不过,刚走没多远,他就叫停了队伍,勒马看着众人道。
“抢了邓家,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老子有个规矩先给你们说下!”
“咱们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造反的!”
“所以,日后动手的时候,谁敢去欺负穷苦人家,别怪老子先砍了你们!”
“还有,不准糟蹋女人!”
“正好老子身边没有太监服侍,谁要敢糟蹋女人,老子就阉了他!”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不过是奉旨造反,早晚都有要洗白的那一天!
所以,劣绅可以杀,土豪可以打,就连贪官也能宰上几个,但欺压良善,绝对不行!
那样皇帝都不会放过他!
村民们........
哦不,现在应该叫义军了!
义军们哪里会有意见?
他们本就是活不下去的良善,才刚刚举旗造反,就让他们去欺负和他们一样命运的人,自己也会于心不忍。
当然,若是李自成此刻不定下规矩,等日后他们干出这样的事情,尝到甜头之后,再想管,也管不住了。
半个时辰后,邻村的刘员外被义军正法,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刘员外家的女儿,被李自成丢给了花狗的儿子。
这是还债!
也是给她一条活路!
刘氏很识趣,面对这些凶悍的义军,她知道,自己家这些年的所做所为,所以,她很顺从的跟在了队伍里。
从刘家村出来以后,队伍的面貌焕然一新。
没有衣服的,换上了从两个员外家抢来的新衣,没有武器的,手里也多了粪叉、锄头。
非但如此,李自成手下的人马,也从一百来号,膨胀成了将近四百人!
花狗骑着一头骡子,从后面追了上来,向李自成笑道。
“爷,听说米脂新来了个知县,比屎壳郎都贪,咱们要不要去抢他一把?”
“新知县?”李自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原来的知县呢?”
花狗想都不想便回答道:“听说被调回京师了,这个新来的知县好像叫什么毛宋光,原本是朝廷的吏部侍郎来着,不知道为啥突然就被贬过来当知县了!”
“这个毛知县虽然才来米脂不到一个月,可听人说,就这一个月里,他都纳了两房小妾了!”
“还有.......”
他所说的毛宋光,正是被朱由校贬出京的官员之一,或许是因为家财被抄了个干净,毛宋光刚到米脂,就露出了他那贪婪的嘴脸。
各种名目的加税和巧取豪夺,虽然时间还不长,却已经臭名远播。
李自成闻言突然眼前一亮。
皇帝老子前脚刚换了知县,后脚就让咱回来造反?
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