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两座已经埋了三个月的坟,被同时挖开。
一座是那个因为吃豆腐死掉的受害者,另一座则是豆腐店老板娘早谢氏的男人。
锦衣卫并不止是擅长刺探情报和屈打成招,论起查案同样是一把好手。
再加上有柳月等医娘的辅助,这个案子很快就被查出了可疑之处。
早谢氏的男人,确实是因为在狱中撞墙死掉的,因为颈骨和颅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但是那个所谓的因为吃豆腐死掉的受害者却出了问题!
这人的尸骨中没有找到一点中毒的痕迹,但是在他的胸椎上,却有着一处陈年旧伤。
按照柳月所说,受了这样的伤,一辈子都别想再下床走动了。
说白了,就是高位截瘫!
针北望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便派人去寻找卷宗里的死者家属。
可就在这时,却又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按照卷宗上的信息,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和死者相关的人!
针北望将卷宗狠狠的摔在林天身面前,怒视着他道。
“林知府,你们就是这么查案子的?”
林天身面带难色,开口解释道。
“提督大人,下官当时只想着查豆腐坊了,真没想到这苦主家属报上来的信息是假的啊!”
针北望闻言发出一阵冷笑。
“苦主?呵!”
“信息都没查实,一个不知什么原因死掉的瘫子,就成了你口中的苦主?”
“可笑!”
林天身缩了缩脖子,对此没再做任何解释。
因为他解释不清!
随后,卷宗里的死者画像被贴遍城内的大街小巷,同时还有锦衣卫拿着画像出城调查。
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便查到了死者的真实信息!
那人竟是城北十里,白登山下的一个猎户。
早在五年前便因为从山上跌落,摔折了脊骨,因没钱医治而瘫在了床上。
妻子在照顾了他一年半之后,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丢下了他和十五岁的儿子,改嫁了。
而他那个儿子,原本是个读书人,却在一次乡试不中后,成了烂赌鬼!
当初过来报案的,就是死者的赌鬼儿子!
经过锦衣卫的百般调查,这赌鬼欠了城中一户李姓商人的印子钱,而后受人挑拨,把瘫在床上的老爹弄进了城。
再然后,他用不知从哪听来的法子,给自己亲爹喂下去十只螃蟹,和十个柿子!
这一下,直接给他老爹整死了!
然后嫁祸给豆腐坊,并索要二百两银子的赔偿。
查明了这些之后,针北望还没开口,大同知府林天身便站了出来。
义正严辞的说道:“弑父之子,当杀!”
跪在堂上的死者儿子瞬间便慌了神,连忙大声高呼道:“大人,大人冤枉啊,小的、小的也是被李老板逼得太紧了........”
林天身却不管不顾,直接下令道:“住口,拖出去,斩立决!”
针北望瞥了他一眼:“林大人,这么着急干嘛?”
林天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忙解释道:“提督大人见谅,下官只是、只是、只是想到之前被这样的畜生给利用了,情急之下失了分寸.........”
针北望闻言冷冷一笑:“希望林大人说的都是真的!”
“来人!”
“大刑伺候!”
“本官倒想看看,是何人在他背后指使!”
“指使?”林天身愣了一下,“大人是说犯人背后还有主谋?”
针北望将卷宗合上,盯着他反问道:“林知府,大同府的螃蟹,不便宜吧!”
螃蟹这种东西,也就吃个鲜味儿,指望它能填饱肚子是不现实的。
三年前的山西旱情还没这么严重,大同城外的河道里,偶尔也能见到螃蟹的身影。
但这些却是富户们喜欢吃的东西,百姓们抓到之后,一般都是拿到城里贩卖,一只约在五六文钱的样子。
一个被人催债的烂赌鬼,哪来的钱去买螃蟹!
自己抓?
更不现实,那不符合一个赌鬼的行为逻辑!
果然,十几板子抽下去,犯人立刻就交代了实情。
是李老板的管家指使,螃蟹和柿子,也是那管家提供的!
事情再往下查,就有意思了!
这李老板,竟然是代王府里一名百户的大哥!
只是朱由校在得知结果后,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嘱咐针北望继续去办别的案子。
柿子有毒案,花费了锦衣卫三天的时间。
而这三天,朱由校则是在代王府硬着头皮吃了三天的减脂餐。
承运殿西侧,有一处建筑,名叫望亲楼。
这里现在是魏忠贤和一众随驾人员的住处。
鮥瞳提着一兜子东西来到了魏忠贤门前,咬着牙,敲响了房门。
“魏公公,咱家鮥瞳,您把门儿开开呗.......”
魏忠贤刚刚睡着,听到这动静顿时便皱起了眉头。
“可是陛下召见咱家?”
鮥瞳隔着门道:“不是,陛下还在承运殿看书呢,咱家有点事想找您聊聊。”
听到不是朱由校要见他,魏忠贤当即厉声喝道:“滚!咱家没什么跟你聊的!”
鮥瞳吃了个瘪,脸色变的有些尴尬。
“别啊,魏公公,您把门儿开开,咱找您真的有事儿!”
魏忠贤低头看了一眼那都过了三天还有些淤青的小揪揪,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就在外面说!”
可他话音刚落,房门就被鮥瞳从外面给硬生生的撞开了。
魏忠贤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鮥瞳喝骂道:“小兔崽子,你想找死是吧!”
鮥瞳笑呵呵的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了桌上,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条老腊肉。
魏忠贤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见鮥瞳对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完便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魏忠贤整个人都懵了!
三天前还跟自己打的死去活来,现在突然整上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
看到他的反应,鮥瞳像个舔狗似的,面带谄媚向他膝行而来。
“师傅,徒儿伺候您更衣啊。”
魏忠贤瞬间打了个激灵,总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当即便一脚踹了过去。
“滚,谁是你师傅,咱家说要收你为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