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解除后西里斯没有多耽误一秒，哪怕临近傍晚下起了雨，他也迅速将最近买的东西全部打包装好，连夜搬家。

    “现在这个视线路可能会不太好走。”梅林探出头瞧了一眼天色，非常无奈地看向西里斯。

    “难道因为你洗脱罪名是个重要剧情，所以今天下雨了？”

    “伦敦一年有一半时间都在下雨，不能每一场都怪到我身上吧？”西里斯不满地捏了一把她的脸，然后将东西塞进口袋。

    “走了，再也不见！”

    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这引得屋内的沃尔布加又大喊大叫起来。不过都无所谓，那些令他厌烦的一切在此刻全都被永远地关在了门后。

    风带着寒意，雨让秋天的夜晚变得更加寒冷，他深深呼吸，然后握住了梅林的手。

    “这该死的破地方我再也不用来了。”尽管只是走出了一扇门，但他感觉心头和肩上一直沉甸甸压着的某种东西烟消云散，眉宇间的快乐几乎要满溢而出。

    “在这住真是比在阿兹卡班还要痛苦。”

    “哦？”这种纯粹的喜悦感染了梅林，她也笑了起来，却很快又故意板起脸，“你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比坐牢还糟糕吗？没想到你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对她来说，这纯粹是个用于活跃气氛的玩笑，可她没想到那瞬间西里斯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把搂进怀中，被抱住的那刻，她甚至感觉到西里斯紧拥住她的手都在颤抖。

    “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她没想到西里斯反应会如此之大，连忙轻轻拍着西里斯的背，“我没打算离开，我会和你一起去戈德里克山谷的。”

    西里斯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抱着她。许久后，才小声地开口。

    “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梅林手上动作一顿，她的心沉了下来，终于意识到西里斯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表情。

    真奇怪，面对哈利时她能很快承认，还能叮嘱哈利记得照顾好自己。可当她看到西里斯浸满悲伤的眼睛时，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要骗我，梅林。”西里斯嗓音变得沙哑，他捧住梅林的脸，气息凑得更近了些，“告诉我吧，你还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我不想让接下来的每天都过得像倒计时一样。”沉默很久后梅林才轻轻摇了摇头，“那样你会一直沉浸在痛苦里的。”

    不需要再问是怎么猜到的，尽管西里斯确实蹲了12年大牢，这段经历也确实让他容易情绪上头和冲动，但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依旧能发现很多事情。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但潜意识里各种压力——蒙受冤屈、不得不待在最令他痛苦的屋子里、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他无所事事地焦虑着——各种情绪让他不愿意再去揭穿最后一个可以用于躲藏的堡垒。

    所以等到这些问题全都被解决后，他终于要直面最让他感到恐惧的事情。

    “可如果等到最后一天，我一如既往高高兴兴地来见你时，却被告知你要永远离开的消息——”

    光是设想到这个场景，他的胃就沉沉下坠，痛苦令他下意识收紧了抱住梅林的手臂。

    “在我还没能接受事实之前你就要彻底消失——我会比现在更痛苦。”

    梅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西里斯，看到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西里斯反而笑了起来。

    “其实……刚刚那一刻我是有点高兴的。”

    差点以为出现了幻听，梅林惊讶地抬头，却发现他非常认真。

    “虽然都是西里斯，但我很清楚，我和他并不能真的算同一个人。你对我的亲近都是因为他，所以我总觉得你可以很轻易地离开，因为真正属于你的西里斯还在另一个时间线里等你。

    “但就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发现你在担心我——只是担心我的痛苦，而不是担心西里斯·布莱克。”

    他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快乐起来，眉宇间的阴郁都散去了不少。那一刻，就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这样就好。”他说，“知道你能分得清我，这样就足够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等到最后一天才把话说得这么清楚。”

    梅林松开了手，西里斯没有阻止，看着她后退两步，站在了不远处。

    雨落在地面，落起一圈圈涟漪。

    自从西里斯还有莱姆斯等人拥有了属于亲世代的记忆后，梅林与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变得有些怪异。

    莱姆斯还好一些，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忙于狼人的工作，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西里斯就不同了，因为通缉的原因他一直待在屋子里，这也意味着一天之中多半时间他们都会在一起。

    所以西里斯一直会想，梅林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在不经意间提起的那些属于过去两人的记忆时，他总会感觉心脏的跳动突兀地加重。

    不过现在他意识到，从始至终梅林都能很好的区分他们。在戈德里克山谷时他偶尔听花店老板说起被退回来的太阳花，那个时候他只在想，梅林没有将这个世界的詹姆斯与那个世界的詹姆斯混为一谈。

    现在他发现，这点对西里斯来说也一样。

    “我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你，而相同的地方就太多了。比如说自尊心。

    “宁愿不能与你亲近，也绝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另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是我自己也不行。

    “或者说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比起这个，我更不愿意你因为同情默许我的亲近——我希望你是因为喜欢而接受，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雨被风吹着飘落到屋檐下，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衣服边缘都沾上了一层水汽。

    淅淅沥沥的声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梅林才开口。

    “一个月。”

    “什么？”

    过久的沉默让西里斯差点以为刚刚的是自己的幻听，不过很快梅林又重复了一遍。

    “一个月。”她说，“我会在十月底离开。”

    不等西里斯从比想象中更短的时间限制中回过神，她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我说，希望能最后再说这件事。如今你话说的这么清楚，我不可能——不可能再继续稀里糊涂的和你相处了。”

    她看到西里斯的瞳孔猛地紧缩，正忍不住叹气时，西里斯却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看着她。

    “你不能只把我当成一个追求者来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