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酥酥抱着一摞书到家,将书扔给丹水便关上房门不再出来。
算算时辰,朱宴大概已经进宫了。
她隐身瞬移至古月宫中,正碰上两人对峙。
古月头上裹着黑纱,看不清面目,她站在朱宴面前,语气怨毒谴责。
“本宫可是你的母亲!当初不能为你父皇拿到‘大地花’已是不孝,如今竟还想对本宫置之不理!”
朱宴紧抿唇角,漠然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万蛊域没有‘大地花’,当初没有,如今也没有!”
“胡说!”
古月暴躁怒喝,她捂住自己的头,神经质地颤抖着,须臾,又一把抓住朱宴双臂,强做出一副温柔慈爱模样。
“宴儿,母亲用‘天地合’惩罚你,也是迫不得已,你若是听话一些,何至于受这些苦。”
她体贴地抚上朱宴的脸,柔声关心道。
“还痛不痛?”
朱宴扭过头,后退了几步,眸色依旧冰冷。
古月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散去,黑纱下,她苍老的面容越发狰狞如鬼。
“啪!”
一耳光狠狠扇出,朱宴被打的侧过头,古月神色癫狂。
“总是如此!你总是如此!”
“从小到大,没有一点孩子样,本宫怎么会生下你这个野种!要不是你,你父皇何至于误会本宫多年!”
“都怪你!你这个晦气的野种!”
她还想再打,被朱宴一把抓住手腕,青年冷冷盯着她,面上无甚表情。
“这些年来,母亲总说我是野种,我今日倒想问问,我是谁的野种?!”
两人靠的很近,对视片刻,古月气势软下来,控制不住哆嗦着身子。
她咬牙切齿道,“可你父皇不认你!他不认你,你就是野种!”
“都怪你没用,不得你父皇欢喜!这些年他才会始终对本宫心存芥蒂!”
“蠢货!”
朱宴冷笑一声,一把扔开她的手。
“这不过是贬斥的借口罢了,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明白吗?”
“还要为了你愚蠢可笑的情爱,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古月愣住,定定看他良久,突然狂笑不止。
“那你呢?”
她终于笑够了,嘲讽地看向他。
朱宴僵住,喉咙忽地干涩,半响艰难挤出一句话,“我同你不一样……我没有……”
“别找借口了!”
古月冷声打断他,缓步向前,高大青年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那少女曾经拿到过‘大地花’,你若不去,本宫自有办法让她去!”
她又温柔笑起来,抬手想去抚他的脸。
“宴儿,哪怕不为母亲,也要为了她,是不是?”
朱宴仰头嫌恶躲开,冷戾道,“你以为我同你一样?”
他忽而有些神经质地笑了声,斩钉截铁开口,“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去万蛊域,包括她!你威胁不了我!”
言毕,青年满不在乎甩袖而去。
古月急追几步,站在门口,手指紧扣门框,气得发抖。
她神色几经变换,最后阴冷勾唇。
“本宫倒要看看……”
旁观一切的林酥酥,不禁咂舌,这两母子,跟仇人有什么区别?
还有他们口中那个‘她’,该不会是自己吧?
去万蛊域取‘大地花’?
就系统那抠搜样,怎么可能第二次为她打开界门!
倒是朱宴,他以前竟在万蛊域寻找过‘大地花’……
两人不欢而散,也不知道后面古月会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日,古月召见她的懿旨下达。
林酥酥披上一件毛绒大氅出门时,天空有细小的雪花落下。
她刚准备踏上宫中来接她的马车,身后忽地传来朱宴的声音。
“林酥酥,过来。”
她转头看过去,朱宴一身浅紫氅衣,墨发上落满雪花,似是走了很长一段路赶来。
他气喘吁吁仰头,朝她伸出玉白修长的手。
马车旁的太监为难道,“殿下,娘娘召见林姑娘。”
“别去。”
青年瞳色黝黑,依旧固执伸出自己的手。
二人对视片刻,林酥酥弯腰将手放到他掌心,从马车上跳下来。
“怎么了?”她问。
青年捏紧她热乎乎的手,唇角不自觉上扬。
“你没必要理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他牵着她的手,径直往前走。
“殿下!殿下!”
太监在身后焦急呼喊。
“去哪里?”林酥酥一脸疑惑。
冬日的街头熙熙攘攘,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孩童嘻嘻哈哈穿梭在人群中。
走了半晌,来到一处挂满红绸的大树下,朱宴这才停下脚步。
寒风凛冽,树上的红绸却像一团焮天铄地的烈火,摇曳在一片白茫中。
树后是一座庙,庙前的大鼎炉内插满香火,信男信女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来这里做什么?”
林酥酥好奇。
“只是躲开那群宫人而已。”朱宴淡淡道。
“为什么不让我入宫?”林酥酥诧异。
朱宴道,“那般拘束之地,你不是不喜欢么?自然没必要去。”
林酥酥笑开,“确实不喜欢。”
她转头环顾一圈四周,兴致勃勃道,“来都来了,进去拜拜吧!”
朱宴蹙眉,“究竟是多蠢的人,才会信这世上有神明护佑?”
闻言,林酥酥一阵牙酸气结,只想把这扫兴玩意儿一脚踢出去。
“公子小姐,怎么还不进去?”
一庙祝装扮的男子笑嘻嘻凑过来,以堪比发传单的手速往林酥酥手上塞了两块木牌。
“咱这月老庙可是附近最灵的,多少痴男怨女拜过之后,都能修成正果!”
“但凡是拜过这间月老庙,都能一生相守,白头偕老!来都来了,二位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男子口齿伶俐,不停怂恿两人入庙。
无事献殷勤,林酥酥看了眼手中木牌,就准备还给男子。
谁想半途被接走,转头一看,竟是朱宴。
他面无表情,拽着林酥酥就往庙里走。
“等等!”
身后男子突然开口。
两人停下脚步,男子声音又嬉皮笑脸传来,“姻缘牌二两银子一个!”
“什么?”
林酥酥惊叫,指着两只木牌,“这破玩意儿二两一个?你怎么不去抢!”
都够寻常百姓半月嚼用了!
这男子分明是看朱宴衣饰华贵,借机哄抬物价!
一锭黄金抛物线落在男子怀中,男子拿起来咬了口,立马点头哈腰,笑的见牙不见眼。
“祝两位贵人福缘永缔,琴瑟百年!”
林酥酥气的不行,嘴里叠声数落,“朱宴你很喜欢当冤大头是不是?”
直到两人跪上蒲团,看着一旁朱宴莫名虔诚的模样,林酥酥一言难尽,忍不住吐槽。
“你不是不信神么?”
青年双手合十,脸不红,心不跳道,“信祂一次又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