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座在主位。
也没有直接开口问人怎么还在这里。
“凌大小姐不急着回凌家扞卫自己的位置,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和我们坐在一张餐桌上。”
“这放在平日倒也不至于急,就是我听说凌夏浔回来了。所以也不知道你这大小姐的位子能不能坐得稳。”
这几句话说的含讽带嘲的,说明了她被扫地出门的事,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更重要的是,这事在游城八成已经被传开了。
看来她在游城行事要比自己原计划的小心要更小心些。
“这个就不劳烦贺总操心了。”
她脸上还挂着笑,没有因为被戳破而有所不堪。
“自然是不操心。”
“只不过游城里论的上名头的人,谁不知道你已经被凌亢放养,没实权了。”
“你出现在我这,如此树大招风,我也得防范些才对。”
什么树大招风,什么防范些,只不过是拐着弯问她来意,怕她对许懿有歹意罢了。
只不过这么问确实过于老套了。
她也不爱兜兜绕绕,他要绕着,她就偏要摊开来说。
“贺总不就是要问我的来意吗?聪明人之间没必要这么兜兜转转的。”
“凌亢不过是要我杀了薄时漠。我没遵守他的游戏规则而已。”
凌亢要杀薄时漠,从这行事气派他多少能感受到一些,只是派遣凌司如做这事。
是过于莽撞了。
“他倒是好大的野心啊。”
“野心倒是论不上,毕竟凌亢要的从来不是薄氏集团,只是薄时漠的项上人头。”
野心不野心这事两人有歧义,也就不用再论。
她没杀了薄时漠这事该是意料之内,他知道的早晚并没有差别。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审时度势的选择罢了。”
回答了,又似没答。
凌司如见贺寂州愈加严肃的脸,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开怀还不忘附上一句。
“但凡凌家的人找上门来,也不劳驾拖累贺总丝毫,贺总大可以顺坡下驴把我交出去,毕竟他们找我已经很久了。”
“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对贺总感恩戴德。贺总还可以白赚一个人情。”
“这不划算吗?”
贺寂州没说话。
但饭桌上就是针尖对麦芒。
许懿一旁坐着都觉得这有来有回的,实在都过于锋利。
凌司如没说错。凌家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后,很有可能立马找上门,但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她身上强大的利益。
说得再直白。
只是为了她身上的白宥宥的遗物,得到了遗物,好来个人赃俱获一举扳倒薄家,最后一人称大。
她是凌家人,她也能受益。
可她偏偏就是不要如他们的意。
“我们女儿家还有私话要讲,贺总不妨先出去洗浴休息。”
贺寂州脑子里也乱,顺着她的话也就起身离开。他要找个空地给薄时漠打个电话。
“你怎么和薄时漠扯上关系了?”
现下又只剩下两人。
但总归贺寂州已经默许她住在这里。
“这你不用管。你需要做的是,告诉我这庄子的地形分布。”
“我进来的时候差不多都看过了,依靠身型衣着判断,这一路仆从和打手都比较多。看来他们对你的监视还是比较紧张。”
“那怎么办呐?”
“先缓兵之计,我慢慢找机会吧。”
“你其余不用搭理,只管在他面前不要露出马脚就好。”
夜里许懿回了主卧。
贺寂州也刚刚从书房回来。
“许懿,凌司如的身份未知,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她走太近了。”
“什么叫做身份未知?”
她不就是凌家大小姐吗?还要什么身份?
“我问老漠,老漠不肯说。所以现在只知道凌司如的妈和薄家脱不了干系。”
“所以我猜,两家能明面上干起来,多半也是因为她妈。”
许懿从来没有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去。她很多都不知情,贺寂州只能只顾自分析,留下她全然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这么说来,她应该和薄盛来同母异父。白颂清当年也和凌亢订了婚的,只是凌亢觉得自己白血病命不久矣,才和她退婚。”
“就是没想到她当时肚子里竟然已经揣了个崽。”
“就是世事难料,凌亢身体完全好了之后,她又和薄顾好了,肚子里又给薄堪揣了个薄盛来,这不就成了明晃晃的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那闹到这地步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杀了老漠,这薄家就成了薄盛来的,也算是成了他妈白颂清的。”
“这老头算盘打得精啊。”
他越说语气越夸张,还带着上下起伏的语调。
许懿可不想在这里听他神神叨叨的,干脆收拾了衣服进浴室洗浴。
“啧,自个的女人还是要看得牢索些,免得回头了躺在别个男人肚子地下。这得多难受啊。”
“我当初还奇怪呢,这薄家的老爷子怎么就是死活不让白颂清进门呢。我还以为是门户不想当,结果是因为白颂清身子不干净了。”
“这还真是真相大白。”
他说完了回头看许懿刚才站着地地方可人已经不见了。
慌张一刻。
又听见浴室水流的声音。又放下心来。
“出来了?”
“嗯,你去洗吧。”
贺寂州洗得很快。匆匆忙忙擦了头发,上床抱着许懿就要亲热。
“你干嘛?”
许懿翻滚身体,从他的怀抱里出来,又被他捞回去,紧紧抱住。
“你今天已经答应我了。”
答应了什么,许懿是一直记着的。也不用贺寂州多加提醒。
后来的全程也都是他在做主导,许懿起初是挺抗拒的,但贺寂州乐在其中,一点也没发现。把人翻来覆去的,到了夜半才算是停歇下来。
这个晚上他是抱着老婆睡得甜蜜。
薄时漠可只有孤身一人。
陆相挽深更半夜嘴里发渴,想着下楼倒水,借着房里的灯走到二楼走廊,开了一楼客厅的灯。
乌漆嘛黑的客厅顿时明晃晃的。
她喝了水,还没有回房。偶然瞧见纱窗外隐隐约约的月光透进来,一时兴起便拉开窗帘,见窗外月色的确很美,便在客厅里小坐一会。
一切都很宜人。
直到格外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什么被踩碎的脆生生的响。
“谁?!”
那声音短而急促,也不算是大声。
可陆相挽保证自己没有听错。
她寻思着声音是在哪里发出的。拿起茶几上的托盘,慢慢的静悄悄得往那去。
在门外开了那间房的灯。
就侧贴着墙,听里面的动静。可好几分钟没有反应。陆相挽也不能在这里和他死耗着。
轻轻把手附在门把手上。她还没开门呢,里面的人就突然把门开了。
她一时慌张,也不等看清人脸,右手拿着托盘就要往他身上砸。
还没等她打在他身上。
她的手腕被人在半空中掐紧了。
她愣住了一小会,很快就反应过来。
“薄时漠?!”
“你怎么会在这?”
这可是大半夜,她又熟睡着没防备,薄时漠对她做什么她都不知情。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薄时漠松开手,站在原地。
陆相挽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捂着按摩着被他握着一圈红痕的手腕,极有防备的后退。
薄时漠也没解释他人为什么在这里。他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