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挽沿着楼梯一路往上，到了转角的地方，捎带拐弯一步，就看见了沈青柠。
    她正在陆相挽的必经之路等她。
    陆相挽瞧是瞧见了，但只是直直走过她的身边，刻意不带丝毫的停留。
    “嫂子。”
    陆相挽在走道上走了一半，就被沈青柠小跑几步追上来，拽住陆相挽的手臂，拉着她就往一旁的门廊去。
    陆相挽没有甩掉她拉扯着她的手，直至沈青柠先停下脚步，转过来面对她站好。
    “我已经不是你的嫂子了。”
    “所以用不着这么称呼我。”
    她的声音清冷，语速缓慢，刻意压着以往温柔的声线，看着沈青柠的眼睛里也只是淡淡的排斥，没有厌烦。
    沈青柠先是往前一步走示好。
    陆相挽随即就往后退开一步以示她们，应该保持距离。
    沈青柠当然也不是愚笨之人，现在陆相挽的态度显而易见，她也没必要逼急了闹得太难看。
    她笑不露齿，双手交握置于腹前。
    “上次的事情，我替二哥向你赔礼道歉。”
    陆相挽不解，狠狠得皱着眉头。沈青柠说这话是还在拿她当傻瓜骗吗？她心里气急，只能深深叹一口气来压下些许。
    毕竟这里是公众场合，她还不至于在这里发脾气。但要说心里已经渐渐放下，那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最后，她勉为其难也只是压住了声量而已。
    “如果道歉有用，这世界就不会有这么多泯灭不了的伤害和沉痛，所以我不接受你们的歉意，我和他以后也用不着往来。”
    “至于你，你明明是，知道新闻在前，隐瞒后果哄骗我求情在后，论道歉，你本来也是应该向我道歉的，所以也用不着替你二哥。”
    陆相挽说得决绝，眼里的怒火忽明忽暗，嘴唇因为过于气愤和压制而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沈青柠看着陆相挽，心里实在是无奈，嘴里的解释本来也已经要脱口而出，却因为余光看见了薄盛来的藏匿在柱子后的背影，而截杀在半开的嘴里。
    陆相挽已经转身，在一步步走开。
    “嫂子。”
    “二哥和大哥必有一争，我的立场也很难做。”
    “可纵使我们再有过错，嫂嫂难道就不想问问幕后主使的人到底是谁吗？”
    沈青柠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才是她来找陆相挽的真正目的。
    陆相挽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她眼里的惊疑一点也没有掩饰。
    沈青柠也坚定的看着陆相挽抛给她的眼神，毫不心虚。
    只待她终于转身再往前一步步走，最后两人之间只剩下一只小臂的距离。
    她看着沈青柠的眼睛，压着声音质问她。
    “你想说谁？”
    沈青柠回答得毫不迟疑。
    “凌或白。”
    陆相挽眼睛一瞬间得瞪大，恢复正常之后，再是慢慢皱起了眉头，这表明，她没有全信或者是完全不信。
    沈青柠看见陆相挽的眼珠子正咕噜左右转动，她往前一步，和她肩膀靠着肩膀，两人成一条直线。
    “如果嫂嫂不信，可以下楼去问问大哥。”
    说完她就往前走，和陆相挽擦肩而过。
    陆相挽喊住她。
    “青柠，薄盛来是什么样的人我摸不清楚，但在我眼里，他就像是没有底的浑水，搅一搅撇一撇或许能得到一时一处的干净，但片刻不到就会恢复本性，你和他新婚将至，以后说不定还会是利益一体，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以后能看清楚一些，别是一脚就踩进了沼泽里。”
    “因为他未必会救你。”
    沈青柠看着隐在柱子后的人影自嘲一笑。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却无神。
    “嫂嫂。”
    “那大哥会救你吗？”
    陆相挽自己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难否认，她这是被问住了。
    “什么?”
    两人背对背站着，谁也没有转身。
    “二哥对于我来说，是我的同类，不是异类。”
    “他心里划分的很清楚，什么是他的，什么不是他的。我也是。我们两个寻求自由和自我的人联系在一起对外没什么奇怪的。”
    “他救不救我。”
    “我能不能活。”
    “这不在我们结婚的条件之内。”
    “毕竟只有大哥和嫂子这样因为爱情而结合在一起的夫妻，才能扮演会担心对方安危的角色，也才会迫不及待得救助对方。”
    陆相挽听着可笑，但嘴上没有辨认，这是她和薄时漠对外苦心营造的形象，她否决不了。
    “嫂子，我先走了。”
    哒哒的高跟鞋叩低的声音渐渐消失。
    待陆相挽从“因为爱情”四个字里回神再转身的时候，整个走道已经没有沈青柠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