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懿看阳光正好，就吩咐庄子里的仆人收拾一些水果和甜点给她搬到花园里的遮阳伞下的桌子上。
    她从楼上收拾收拾，敷着面膜下来，她这才刚刚坐下。管家就过来通报，沈青柠过来了。
    沈青柠提着书包一路走进来，她带着半个脸大的墨镜，借着墨镜掩底下黑色的眼眶，她眼底的卧蚕还红红的，露在外头的鼻尖粉嫩嫩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小柠檬，你回来了？快过来吧，陪我喝下午茶。”
    许懿半坐半躺在躺椅上。她侧过脸看从花园入口进来的小女孩，一手端着柠檬汁咬着吸管，一手朝沈青柠招招手。
    “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青柠走近，先是抽了桌上的纸擤鼻涕。清清嗓子之后，才在一旁的躺椅上也坐下。她就朝着许懿的方向坐着，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姿端正又乖巧。
    “青柠是柠檬的一种，你年纪又比我小这么多，我喊你一个小柠檬不过分吧？”
    这几天贺寂州都在国外出差，已经好几天没有近身骚扰过她了，加上他从国外打来的电话，她也一律不接。生活里勉强能自欺欺人的好似没有这个人似的，所以许懿这几天的心情是久违得真的还不错。
    “不过分。”
    沈青柠其实也不讨厌这样亲近的称呼。只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她有点对这份亲近觉得惊艳。
    “嗯，我也觉得不过分。”
    许懿自顾自的在皮肤上涂抹什么。
    沈青柠只顾着左顾右盼，她看着周遭的环境，不见一个人的身影。今天是周末，她猜贺寂州应该在家吧，她自个就这么贸然来，是不是应该和贺总打声招呼。
    “贺总呢？”
    “他出国了。”
    许懿云淡风轻的。
    还顺手把桌上的水果都往沈青柠面前推。
    但沈青柠看着桌上五颜六色的水果沙拉，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她静静得看着许懿撕下面膜护肤。
    两人之间静悄悄的。
    谁也没说话。
    直到薄盛来的电话打进沈青柠的手机，桌子上的手机铃声突兀得响起。沈青柠毫不犹豫的拒绝接听。
    一气呵成的动作得到了许懿对她的眼神嘉奖赞赏。
    她连续拒接电话，到了后来干脆就把手机摁了关机。
    薄盛来频频的电话和他那天对沈青柠的讨厌格格不入。许懿想问怎么回事，又觉得是小柠檬的私事，她不好开口。
    所以最后还是眼神在沈青柠和她手机上之间来回两三个回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或许是沈青柠感受到了她的好奇。
    她自己开口说。
    “我前几天回北城和薄盛来办离婚手续了，但民政局说还要一个月的冷静期。”
    离婚这两个字对许懿来说，她很是敏感。
    她现在不可望不可求的东西，她迫不及待想要的东西，有的人轻易就已经得到手了。
    她只配祝福。
    不能拥有。
    “嗯。离了好，你可别犹豫。”
    许懿很早之前就总能在沈青柠身上找到自己从前爱意萌生的样子，明明回不去的东西却好像就在自己眼前重来一次。
    这也让她平白无故对她生了几分怜爱。
    这和她对陆相挽的同病相怜不同。
    薄盛来对沈青柠的占有欲不强，她的人生还有的救。
    许懿想着。
    沈青柠如果能活得快乐，算不算是她对自己人生的一点小小弥补。
    她会不会也能快乐一点。
    她想的远了。
    直到沈青柠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胳膊不断晃悠她，她才愣然回神。
    “许懿姐，你看前几天的新闻了吗？”
    这几天的游城新闻都是水涨船高的收视率，不仅商报是头条，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娱报频道都是头条，赚得盆满钵满。
    许懿那天打开电视机随便调转哪一个频道，都在播报薄盛来其实是凌家私生子，凌司如放弃股权职位，净身出户，薄氏股份实时大跌回涨。
    “看了。”
    她扭头一看，就看见了沈青柠眼底下的担忧，和她死死压着的眉毛中间蹙起了个尖。
    “那畜牲都马上要和你离婚了，你管他做什么？”
    沈青柠和薄盛来还断不干净。
    许懿知道，沈青柠就算离婚了，心里完全放下也没那么简单。她从前要是也早早就能离开了贺寂州，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优柔寡断。
    毕竟那时候没经历过挖骨流血的洗礼。
    也没挨过爱情里可以打进地狱的巴掌。
    还是个纯洁得，无知到不会大彻大悟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