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手叫来四十六。
    “强奸案结束之后，着手给陆相挽争抚养权。”
    “是。”
    凌夏浔站起身。
    他走几步出去，原来的糕点就这么摊在盒子里，盒子打开就摆在桌上，连着那几盒汤圆一起。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站定回头看。
    看那几盒摊在桌上的糕点。
    “把桌上的东西都打包回去。”
    “摆在小如的墓碑前。”
    “是。”
    四十六转身去拿那些糕点连着汤圆一起。
    凌夏浔回到苏林别墅之前，又去了凌司如的墓碑前靠着墓碑坐了几个小时。直到天黑。
    荼四十六只敢站在远处静静守着。目不转睛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和偶尔用指背擦眼泪的动作。
    最后叹口气。
    实在不忍。
    又为了他的安危只能严苛看着周围的动静守着他。
    陆相挽才从直升机上下来。
    中央医院的院长早早就已经站在楼顶等候已久。她匆匆忙忙从直升机上开门下来，不用人搀扶，一路小跑过去直到站在院长面前。
    “孩子呢？”
    “小顾儿到了吗？”
    院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又一个人影冲到他面前。
    是白一赶来拉着陆相挽的胳膊，她这么急匆匆得跑，少不得会出事的。
    “太太先别急。”
    “你不是说他已经退烧了吗？为什么电话里他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陆相挽用力挣脱白一并不敢用力的桎梏。面对他站着，她急红了眼睛，眼泪落下来。吓得白一手足无措。
    方才在直升机上，白一给薄时漠打电话，陆相挽要求开免提，她听到了薄一顾的嗫嚅。他的嗫嚅沙哑，除了喊爸爸，就是说痛。
    “太太，从红珊瑚别墅到中央医院还需要一些路途时间。小少爷现在还没到。”
    陆相挽恍惚之中好像听见了直升机飞近的声音。她立马回头看着身后的天空，可天上什么也没有。
    “白一。”
    “小顾儿也坐直升机过来吗？”
    白一顺着也往天上看。
    可天上什么也没有。
    “是的，太太。”
    陆相挽此时耳边还能听到薄一顾的哭声，她心里可煎熬。她立马转身过来，她要立刻得到小顾儿的最新消息。
    “那怎么这么慢。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薄时漠问问孩子到哪了？快啊。”
    白一被陆相挽不断催促，他刚要掏出手机，就看见天际那边一字排开许多架黑色直升机，仿佛就是在往这边来。
    他停了掏手机的动作，改为往后伸手叫属下拿出望远镜递给他，他朝远看，看见中间那架直升机机身上zs0507的编号。
    “到了到了，太太。”
    他兴奋。
    于是他立马往前走一步，站在陆相挽身边指给她看。陆相挽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出去，差不多七八架直升机在往这边来。
    陆相挽眼睛就盯着那架直升机目不转睛。
    十分钟左右。
    被六七架直升机护在中间的直升机zs0507终于降落。
    机门打开，薄时漠抱着薄一顾出来，陆相挽赶紧小跑上去查看薄一顾的情况。薄一顾昏昏沉沉的，不太能认得出来陆相挽。他的脸埋在薄时漠的肩膀上，不肯抬头。
    “小顾儿，妈妈抱。”
    陆相挽小跑跟着薄时漠的步子，她伸手要去抱薄一顾，被薄时漠屡次侧身躲过。
    “现在知道自己是妈妈了，早干嘛去了。”
    他吼她。
    她短暂愣了一小会。
    他说完就立刻抱着孩子下去。陆相挽迟了几步只能在身后跑着跟着。薄时漠步子迈得急又大步，陆相挽最后一路小跑到了诊室前。
    院长坐镇。
    专家开药打针。
    里里外外都围了医生。
    完事之后。
    专家收拾完仪器起身朝他们鞠躬。
    “已经给孩子打了退烧针，也吃了退烧药，贴了退烧贴，薄总，陆总，放心吧。”
    陆相挽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薄时漠坐在病床上，用手背不断试探孩子的体温，陆相挽不被允许靠近孩子，只能站在床脚。
    “谢谢你啊。”
    “陆总客气了。”
    薄时漠不发一言，陆相挽和医生道谢，又送医生和院长出病房门，遣散门口站着围成几层的医生护士。
    人都散了。
    气压终于可以低了点。
    一层层的人群看得她头皮紧。
    她喘不过来气。
    门关了之后。
    她还是只能站在床脚看着孩子。
    孩子病着。
    她不想和薄时漠争吵，扰了孩子休息的清净。两个孩子出生以来，薄时漠或多或少一直都是多偏爱薄一顾多一点。
    她不怕孩子生病黏着她。
    他正熟练的用湿毛巾擦拭孩子的手和脸。动作很轻，从背后看，他的脊背挺直，但仔细看，他屡次反复试探孩子额头体温的动作，已经败露出他的紧张。
    孩子还没醒。
    这里不需要她。
    她关了门出去。
    就当透口气了。
    她这一走就走到了走廊尽头。
    待她再回去。薄时漠凑巧不在。只有门口几个守卫守着屋子里头可怜的小人儿，不过还好，她还能进去。
    陆相挽坐在床沿轻轻摸着孩子的脸。她的动作很怜惜，像这样触碰到孩子软软的脸蛋还是在她又怀孕那天。
    一晃就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陆相挽的眼泪掉得悄悄的。
    薄时漠回来之后，就只是站在门外，他握着门把手但是没扭动，他看见了陆相挽擦眼泪的动作。
    两人已经三个月没见面。
    她好像圆润了许多。
    她正缓缓趴下去，去抱抱她可怜的小人儿。她的脸埋在孩子狭窄的肩膀上，无声地抽泣。
    薄时漠肩膀贴着门靠着，这样站着能省点力气，还能看着里面的母子。他为了吞并游城的企业忙得慌乱，自己几天几夜就睡了几个小时，一个礼拜没回过红珊瑚别墅。
    实在是忽略了家里的两个孩子。
    孩子发烧，罗娜给他打电话，他居然也没接到。还是白一接了罗娜的电话再托秘书部告诉他。
    他这才匆匆忙忙赶回红珊瑚别墅。
    他也不是合格的父亲。
    薄一顾好像醒了，他闭着眼睛嗫嚅着要喝水。陆相挽的耳朵就在他嘴边，她听见了 ，就把他抱起来喂水。
    孩子喝了水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陆相挽欣喜极了。
    她把水杯放在一边去摸孩子的脸。
    “小顾儿，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儿？”
    “妈妈，我头好痛。”
    薄一顾终于眼前不是模糊的了，他认出了她，立刻就扭过身体去抱着陆相挽的脖子 在她身上不断换着寻找落脚点，陆相挽架着他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然后再轻轻给他拍背安抚他。
    “对不起啊，小顾儿，是妈妈没照顾好你。”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脖子上。
    冰凉凉的感觉在温热的体温上格外敏感。他坐直看着陆相挽的脸，然后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
    “没关系的。”
    “妈妈别哭。”
    母子俩正温情得很。
    薄时漠却突然开门进来。
    他走过来掐着陆相挽的胳膊把人拽过来，面朝着他，她和孩子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