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十六进来请他离开。陆相挽才重新坐回椅子上。她手指轻敲桌面,眸子的视线几次往门口那扇门瞟,最后慢慢咧开嘴角。
“别偷听了,进来。”
二十猫在地上轻轻推开门露出脑袋,“表小姐,你知道我在这啊,我是怕贺寂州动手,所以在这时刻准备着救你。”
陆相挽并不理她,她手头还有很多文件要处理。不过二十够机灵自己走进来,她这么一站在陆相挽面前,倒突然让陆相挽想起来昨天她好像让二十去了一趟州庄来着。“那天,我让你去送补品,你是不是和许懿说什么了?”
这。二十也没想到贺寂州会知道,表小姐会秋后算账的,更何况她也没说什么,吧。陆相挽抬眸盯着她,二十心虚,她知道陆相挽宅心仁厚,许懿也很可怜,贺寂州超级过分,可是她有理也怕给陆相挽添麻烦。
“我什么也没说。是许小姐拉着我去了他们家的后院,还问我大少爷身上限制令的事,我觉得许小姐也不是外人,就告诉她大少爷身上,有两道限制令的事。”
她偷瞄陆相挽的表情,看见陆相挽正微微皱着眉头,她总觉得贺寂州从西区特地跑到东区来发脾气,事情一定不简单。再看二十这说话断断续续的小动作,陆相挽觉得怪。
“还有呢?”
二十觉得完了,陆相挽口吻好严肃,她越说越小声,“她还问我另一道是怎么回事。我就一五一十,都说了。”
看来贺寂州不知道。
陆相挽倒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发火,不过她现在存心逗逗二十。她故意装得着急和气愤。
“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件事?”
二十是想说来着。可是时间不允许的嘛,而且她决定,许小姐是自己人。“从昨天到现在,表小姐不是在会议室就是在视频会议,而且方才我想说来着,贺寂州就来了。”
她委屈巴巴的,“表小姐,你别生气。二十知道错了。”
陆相挽立马咧嘴笑出声来,“我没生气,我要的咖啡呢?”
二十看出来陆相挽是故意戏弄,立马塌了肩膀松口气,刚才可吓死她了,“我就,顾着偷听了。”
“那还不快去给我端来。”
二十没什么心机,陆相挽指着东就去东,指着西就去西边,她从前做惯了杀人,现在突然做起秘书来,她可还没习惯端茶倒水,电脑上这些新鲜工作,所以从其量就是帮二十六分担一点。陆相挽爱使唤她,只不过是总能被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逗乐,给她繁重的工作压力带点趣味。
“是。”
二十急忙往外去。
陆相挽看着她跳跃的背影,有点感慨,二十虽然进荼比二十六早点,可是岁数却是凌司如手下这些荼里最小的。陆相挽其实很感激凌司如手下的这些荼没选择跟着凌夏浔出国,都愿意留下她帮着她这许多。
如果不是她们相陪,和她互相安慰。在医院那几个月,她一定煎熬不过去。
凌晨两点多,陆相挽才关了办公室里的灯,她手握着门把手正欲推门进去,恰巧就听到办公室门外窸窸窣窣作响的声音,她松了门把手,操起身后巴掌大的古董花瓶,小心翼翼朝门外走去。
“谁在外面?”
“到底谁在外面?”
陆相挽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办公室的门突然由外及里推开。她只看见有个人从外边滚了进来。他滚了几圈才停下,陆相挽只能看见他穿着西装,抱着酒瓶子,脸朝上躺着。迷迷糊糊没看见他的脸,可体形和穿着她觉得熟悉。
她伸手开了办公室的灯,里头顿时亮如白昼,她立刻认出来人。
“贺寂州?”
“你怎么进来的?”
二十八迟迟才跑来。
“表小姐,我是看他在外头坐着可怜,就带他上来,表小姐,要不然我再带他下去。”
陆相挽挥挥手示意二十八动作快,她确实是一点也不想看见贺寂州,她只有三四个小时睡觉时间,别叫贺寂州这个王八蛋耽误了。她转身要往休息室里去。
“啪——”
“哐——哗——”
贺寂州被搀扶着终于站起来,他酒喝得多,脚下颠颠倒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了陆相挽就在他眼前,立马甩开二十八搀扶他的手,急忙往前走去寻陆相挽,他乱七八糟往前走几步,又重重摔坐在沙发边,倒下来的力气硬生生将长沙发推出去半米,发出巨响。
陆相挽被吓得回头,看见他正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撑在地上要起来,眼眶里又是醉醺醺的眸子,她重重叹口气。
“陆相挽,我有话说。”
知道他有话说。不然这半夜凌晨是来吓谁的。
陆相挽看二十八还要去搀扶贺寂州离开,轻轻挥挥手阻止,“不用扶了,二十八,你去买份醒酒汤送上来。”
“是。”
陆相挽走过去盘腿坐在被贺寂州推开的长沙发上。他的手搭在沙发扶手这头,她就坐在长沙发的那头。看着贺寂州蔫不拉几的这副样子,倒是在陆相挽意料之内,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寻她解闷开导。她早就困得打哈欠,贺寂州倒好,坐在地上迷糊着摆摆脑袋也不说话。
所谓有话说,话在哪呢,陆相挽可没时间等他酝酿,他不开口,那她开口。
“贺总白天不还在我的办公室里威风凛凛的吗? 怎么才过去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就成了醉醺醺的酒鬼了呢?”
陆相挽的嘲讽总算是让他醉醺醺的神志稍微有那么点清醒,“少废话。我们聊聊。”
陆相挽困得睁不开眼,“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你有话就快说 ,我很困的。”
“我要她爱我。”
陆相挽闭着眼睛侧靠在沙发上,随意抱过抱枕垫在腰后,贺寂州要是找她做媒婆的话,她无聊得想睡觉。贺寂州说来说去全是这些异想天开的梦,她不仅做不到,还听得厌倦得要命。
“这句话你应该对许懿说。我是无能为力。”
贺寂州撑着沙发扶手挪动位置,脑袋靠在沙发扶手上仰着。天花板上亮如白昼的灯刺激着他的眸子,他眼前醉的迷迷糊糊的重影好像散了。他静静的不说话,直到突然一滴清泪滑下他的眼眶,沿着耳廓落在沙发扶手上。
“我想要你劝劝她。”
陆相挽连忙胡乱摆手,“诶,那你可就误会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她将脸埋在抱枕里,眼睛闭着似睡似醒,只还绷着一根弦听贺寂州说话。
贺寂州说话断断续续的,陆相挽说完,他每次都接得慢。陆相挽真的困得要紧,她的手撑不住脑袋,便一下子彻底惊醒。她这下彻底没耐心,在她要起身开口驱赶贺寂州出去的时候,突然被贺寂州呜咽的话吓住。
“我回去的时候,看见她怀里揣着她和陈也的合照。”
陆相挽在心里反复确认自己听到的人名是不是‘陈也’。她好像好几次听过许懿提过这个名字,但每次许懿都没说仔细两人关系。她刚才那么一吓,倒也不是那么困了。
“陈也是谁?”
贺寂州冷笑,“她的奸夫。”
什么叫做奸夫,陆相挽反正是绝不信许懿会做出这样的恶事。恐怕就只是贺寂州一个人的胡乱臆想,然后分不信现实梦境对许懿两人的关系乱加揣测和诬赖。
“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相挽大声斥责,口吻急切。
贺寂州立刻自嘲笑笑,他还要怎么说话才可以。自己的女人心里有了别的男人,难不成还要他欢天喜地的吗?他用余光看了陆相挽一眼,她靠在扶手上正看着他的背影。
“她喜欢的男人。”
尽管贺寂州不想承认,可不用奸夫两字,他只能用这句话才能恰当如实形容出她俩出格的关系。他恨不得许懿爱的人还是他。
陆相挽没反应过来。贺寂州的意思是说,许懿现在喜欢的人是陈也,还是过去喜欢过。她想问仔细点,突然被贺寂州一句话杀死她全部兴趣。
“被我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