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封赏
“龙朔二年”十月二十九日,先一步回到“洛阳城”的贺兰敏之入宫觐见皇帝。
李治当日精神上佳,不仅详细听闻且问询贺兰敏之离京后诸多事宜,另“赐宴”殿中,皇后坐陪。
席间,皇帝李治开金口,言称:“敏之领‘水师’赴远海,率大军灭‘新罗’克‘平壤’,功在社稷,理当重赏。”随后口谕:“贺兰敏之进爵‘渤海侯’,增食邑百户,卸任‘水师’,官进‘羽林左卫中郎将’。”
冯宝闻听此消息后很是吃惊。他知道,贺兰敏之加官进爵那是肯定的事情,但没成想却是顶替雷火,领“羽林左卫”。
正当冯宝疑惑不解之际,两日后,皇帝正式颁布诏令,除贺兰敏之外,出征“辽东”诸将领皆按律封赏……
苏定方、契苾何力加“镇国大将军”衔;薛仁贵进爵“平阳郡公”;刘仁实加“银青光禄大夫”;雷火进爵“登封县子”,领“检校千牛卫中郎将”职;刘仁愿任“羽林左卫郎将”,领“定远将军”衔。其余诸如林运、李聪、裴士锋等,皆有封赏……
然而,有心人都发现,整个名单中,却没有谢岩与冯宝二人。
这可就太奇怪了。
他们两个人在“平定辽东”战事里,居功甚高,虽谢岩领了“安东大都护府长史”一职,可从官阶、品级而言,与其现有几乎差不多,根本谈不上“高升”,更何况,谁都知道,如今“安东大都护府”在一切未知情形下,就是个烫手事,并不是美差。
尽管众纷纭,各种猜测皆有,然皇帝未开金口,任谁也不知缘故。
很快,时间到了十一月十二日。
此乃贺兰敏月长子满月。
由于在出征前,谢岩吩咐过不论男女皆大肆操办,故请柬早已送出。
“谢府”虽有男丁,却年幼,因此,刚刚加官进爵的贺兰敏之以甥舅身份出面迎接各方来客。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午时”酒宴开席前,宫中有大队人马来到“谢府”,足足十五辆大车,皆为武皇后贺礼。与此同时,另有皇帝诏令当众宣读……
“侯爷,刘总管回府,有要事禀报。”狄萱萱近身婢女珠儿轻轻走到冯宝身前低声道。
“嗯?他不是在‘谢府’喝酒吗,跑回来干嘛?”冯宝大感意外,随后很是心的将怀中女儿放于床榻上,压低声音叮嘱夫人两句,而后离开。
冬季屋外甚是寒冷,与温暖如春的屋内形成很大温度差,冯宝刚走到院子里,还有些不适应,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快步走出内宅。
本以为刘大山会在书房等候,哪知道他却站在内宅入口处,且一见冯宝身影,急忙迎上去道:“侯爷,圣人有旨意于‘谢府’。”
“这有什么大惊怪的?”
“不是的,圣人册封谢侯夫人为‘四品诰命’,皇后赏赐‘宫花’两对;封谢府长子为‘上骑都尉’、谢府嫡子受领‘骑都尉’。”刘大山跟在冯宝身后,一边走,一边快速言道。
“陛下真是大方啊!”冯宝在书房门前停顿一下,完才走进去。
“侯爷战功赫赫,却未得……”
“上命不得妄议,切记!切记!”冯宝知道刘大山影不平之意”,先出言阻止其继续下去,旋即坐下道:“警官战功同样不凡,陛下如此封赏,并不为过,我以为,警官个人怕是无再进可能。”
刘大山听懂了,原来皇帝是以封妻荫子的法子替代了应当给予“谢侯”的封赏,虽不明为何,但也是“恩典”。可是,对“谢侯”有了封赏,那自家侯爷呢?
当刘大山又一次表露“不平”言及时,冯宝笑道:“陛下赏功罚过,定无偏颇,此事休要再提。”
别看冯宝显得风轻云淡,其实他也好奇得紧。
“封赏”如何,冯宝并不在意,况且他知道,自己军功不在谢岩之下,皇帝无任何表示实在不可能,那么,对比获“封妻荫子”的“谢府”,“冯府”会得到什么呢?
早些年,冯宝就明白,自己和谢岩都太年轻,官至四品、爵至“封侯”,已是到顶,短期内无论功劳多大,都不可能再进一步。
后来事实也证明,皇帝陛下一直以其他方式“变通”施加“恩典”,并无怠慢功臣。
“平灭辽东”,军功甚厚,“封妻荫子”作赏当然可以,然冯宝知自家无子,貌似这个法子不好使,因而心中颇有期待,想看看皇帝陛下还能拿出什么招数来?
前往“谢府”贺礼宾客,除极个别高官亲自前往,余者皆各家勋贵嫡子、嫡孙或各大商号大掌柜以及往日谢岩来往亲近者。
客厅、偏厅、餐厅等可用屋舍全部利用起来,满满当当共济近七十桌。
幸好“谢府”足够大,否则如“武平堡”老兵们,恐怕就得改日宴请答谢了。
唐人饮宴非常耗时,且大多数人酒量奇大,窖藏三年的瓷瓶装“大宝烧酒”,几乎人手一瓶,许多人还需另外添加。好在“谢府”提前备下足量,管够!
酒宴主桌设在“谢府”正厅,贺兰敏之席间离开片刻,很快陪同贺兰敏月入内。
今日之贺兰敏月,身着“四品诰命”盛装,发髻上插着一对璀璨“宫花珠钗”,配上其娇美姿容,令所有在场者惊为人。
简单几句客套话以谢众人,而后以茶代酒相敬……最后以“孩儿幼”为由退出。
贺兰敏月身为“谢府”当家主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尽了礼数,余下自是任由宾客尽欢……
前来“谢府”贺礼者众,虽绝大多数乃真心相贺者,然却有极个别另有心思者,其中,“宝庄乡”乡长王德俭与“卫岗乡”乡长崔继生二人,都是本着“揣测上意”而来。
“平定辽东”,那可是灭亡三国之大事,当中受益获封者不知凡几,唯谢、冯未有,似乎不受待见。
但谁都知道,谢岩深受皇帝恩宠,冯宝虽特立独行些,也是能文能武,此番征战,积功甚大。
当今皇帝仁厚,从未怠慢功臣,那么,“忘了”谢、冯封赏意味着什么,对王德俭和崔继生而言,极其重要。
王德俭处心积虑谋得“宝庄乡”乡长职位,除了看中钱财利益,更多是想着追跟随冯宝,谋得“靠山”。其深知,在官场打拼,无背景、无所靠,难有出头之日。
而崔继生来自“博陵崔氏”,又是进士出身,且年仅三十,入仕“卫岗乡”实为日后锦绣前程。为官一任几年,外放一州“刺史”基本无虑。因此,对其而言,谢岩是否仍得圣眷颇为重要,毕竟他是“上官”。
今日闻听诏令,二人一喜一忧。
欣喜者崔继生笑逐颜开,开怀畅饮,酒到杯干;心有忧虑者王德俭,酒是没少喝,却表情僵硬,笑容勉强。
“王乡长今日有事否?”与王德俭同桌且就坐左首者,乃“报闻司郎直王禧,见其似有心事,故敬了一杯酒后低声相询。
“些许事,不足以言。”王德俭本打算敷衍一句,完又想起什么,微微侧身,低声问道:“听闻上命封赏冯侯,不知郎中知否?”
“不曾知晓。”王禧如实道。
“哦……”王德俭方才所言是“诈”一下王禧,毕竟如今任职“宝庄乡”,朝廷里的各种消息知道会慢一些。原本以为王禧多少能知道些,现在看起来好像什么也不知道,自然有些失望。
“谢侯爷府中受封,朝中无人知,明日‘冯府’置办酒宴,料亦同也!上仁德,断不会厚此薄彼。”王禧此言虽为其猜测,但对王德俭来,却是振聋发聩之音。
王德俭瞬间意识到,自己揣测圣意犯了一个大错!
在今日之前,或许妄测各种可能,现在却毫无必要!
冯宝军功不低于谢岩,既然“谢府”得了封赏,那“冯府”肯定也少不了。
想到这,王德俭顿觉心情大好,举杯敬酒王禧以示谢意。
王禧欣然饮之,而后借口去解手,起身离桌,不过,他实际却是去了“偏厅”,在哪里,共有五桌,全部都是熟人。
韩跃、石子、房元昭、杜风等等,年纪皆相仿,相交多年,彼此间情谊深厚,平日里各有各事,相聚甚难,今日聚齐非常难得,故王禧不愿错过。
“诸位在聊何事?如此喧闹?”王禧进得“偏厅”,见卫德子、韩跃与房元昭三人正围着石子,其余众人皆翘首以盼,是以发话问道。
“王禧,汝来刚好。”杜风跟着笑道:“石子有心上人,是否应痛饮三杯以庆?”
“谁啊?石子看上谁了?”王禧瞬间双目闪亮,“八卦之火”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