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白水即可。”麻子随老者来到村寨半腰的木屋露台坐定。
    “诶，小哥能来我们村寨，是我们村寨的福分，岂能怠慢贵客咯。稍候，煮上一壶野茶，待会请小哥品尝。”
    老者招手指示屋里的村妇煮茶去。
    麻子独自一人进寨子仗的是自己一身好本领，不怕深居山林的山民起歪心。
    再者说了，自己浑身上下估计只有腰间的长刀最值钱了，古城县老街老匠坊出品，十两银子一柄。
    怀里的金蛤蟆早吞食消化完那万斤乌金后可以伪装作一只石蛙保护自己。
    可惜此次他算是“虎落平阳遭犬欺”。
    在同老汉共饮热茶时中了江湖良人必备的“蒙汗药”，麻子太自大了，自以为经廖爷一番调教后能抵抗诸类迷毒呢。
    可知毒药一行也是大行当。
    他还是小觑了天下人。
    药效来得太快，他反应不过来。
    待他苏醒后已被剥个干净，仅仅留一亵裤遮羞，浑身被浸油的麻绳捆绑，扔在一黑洞洞的石屋里，墙壁上仅有一块方寸大小的窗户透气透光。
    “诶！诶！小哥儿，小哥儿。这边，这边。这里呀。”黑屋子另一个角落里还有个人在轻声叫唤麻子。
    待麻子睁开双眼彻底适应小黑屋的环境后才扭头瞅见还有个倒霉蛋儿，额，中年男子被同样的手法捆绑在一块大石锁上。
    “这是？什么地方？”麻子轻轻晃晃脑想回忆些事儿却换来的是后脑勺的阵阵隐痛，自己的后脑曾被磕碰了下？
    双手被紧紧束缚着，也不知后脑勺鼓起包子没？
    “嘿嘿，啥地方？当然不会是阴曹地府咯，额，也差不离。此地乃是桂岭深山中一座村寨，名字嘛？不清楚。小老弟，你可算是醒了，你都呼呼大睡了大半天咯。”
    角落里的蜷缩的黑影微微抬头打趣道，似乎黑影的心情很不错，吐槽的欲望十足。
    麻子暗运内息检查片刻后觉身体无恙，绑在身上的麻绳可随时震断，但初来此地，谨慎为妙。
    喝一杯茶都能被坑的他，不得不谨慎啊，还好别人不知他“狂妄自大”的内心，不然定会羞愧难当。
    只要脸皮子厚。万事皆如片叶沾身，无伤大雅。
    “不知阁下您是？”他谨慎轻问道。
    “嗬嗬。还您是。先不提这个，让俺猜猜你吧。”角落里传来嬉笑声。
    小黑屋的黑影寂寞了好久还不容易等来一位“同道”，当然得好好解解闷儿。
    “嗯，透过这小窗窗的月光来看，你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浑身没个伤疤啥的，细皮嫩肉太像那好拽文的书生了。再来一句您是，酸臭无比。小哥儿乃是一书生吧。怎么样？可有不对？”角落里玲玲当当地，似乎是铁链的声音。
    “阁下所言差矣，小子乃一走南闯北的刀客罢了。”麻子拒不承认。
    “得得得，刀客，刀客。你说是啥就是啥。贫道打嘴仗玩不过你们这些心眼子书生。”铁链哗啦啦声再起，角落里的黑影尽力将身子伸展些。
    他瞅着麻子呼呼大睡不醒，也跟着浅睡一阵导致蜷缩的身子有些麻木僵硬。
    同在小黑屋中囚禁，两人“享受”的待遇却不一样。
    麻子浑身只有一条麻绳捆手捆脚，而角落里的黑影却在麻绳捆绑手脚之余，再有一条沉重的铁链系腰，另一端系在一块大石锁上。
    “嗬嗬，老哥您呢？”
    “老哥？贫道很面老吗？贫道乃在平京城郊三十外白云观修行，道号常安。请唤常安道长就行。”
    “哦，原来白云观高修常安道长，有礼有礼。”麻子闻声急忙拱手道。
    “嘿嘿，免礼免礼。小老弟贵姓啊？”角落里的黑影将身子伸展完嬉笑回道。
    “小子铁一刀，见过常安道长。”麻子再次努力拱手。
    “哎呀呀，太客气太客气，你我同沦落恶地，本该同仇敌忾才是，些许虚礼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呵呵。”嘴上说着不要但身子甚是诚实，很满意麻子的施礼。
    “道长可知村寨如何待我等？”麻子见月光明媚，想来村寨依山而建的露台定是赏月的好地方，哎可惜。
    “如何待？当然是好好招待咯。我们就是路过的外人，不掺和他们村寨间的恩恩怨怨，兜里又没几个钱儿，每天还要管饭吃，能关我们多久？”
    角落里的黑影将身子重新缩回，言语间对自己的处境持十分乐观的态度。
    重新缩回的缘由是他待在这里七八天儿了，亵裤脏兮兮的，污垢不堪，太影响白云观的形象了。
    每日一顿饭且无荤食供应令白云观高修都瘦了半圈呢。
    。。。
    位于村寨半山腰的木屋中，烛火亮堂得很。
    白天麻子遇见的那位抽烟老汉此刻坐在厅堂的最上座，俨然是寨主的位子。
    堂厅要比外面看来还要深，大半房间都在山体中的石室中。
    白日少见的青壮汉子此刻在村寨里来回游荡巡视，并且还将探子和赶山犬放出五里外警戒。
    几位类似头人的中年汉子坐在堂厅的下首，手里的旱烟不停抽着将厅堂搞得烟雾笼罩的。
    “先上香。”本来寂静无声的厅堂突地冒出声音，是坐在上首的老寨主低沉道。
    十三位黑影默语起身有序来到厅堂的偏室，正是村寨掏空山体设立的祠堂。
    祠堂要比厅堂还宽敞，鱼油灯日夜不熄，来自江南的黄绸作帷幔，将黑岩寨的先人牌位们围得严严实实的。
    “敬，上香。”
    老寨主领首，十几道黑影双手持香屈身拱手，将来自东海郡由香木制成的陈年木香插在半人高的双耳大铜鼎中。
    “祖宗保佑我黑岩寨人丁兴旺，诸事顺宜。”十几道黑影上香后退步齐齐跪拜道。
    “毕。”
    老寨主起身领首，黑岩寨的骨干跟着起身随寨主来到厅堂一一坐定。
    “鹄老三，你那侄子自去年伤了腰眼，他婆娘的肚子至今都没个动劲儿，正好今天请了位雏儿进寨子，明儿让他婆娘去给那贵客送饭去。”
    “老叔，要不再等等，兴许有动劲儿呢。”名唤鹄老三的中年汉子一脸络腮胡子闻声急切道。
    “再等等？你那侄媳妇儿生得白嫩可人，是远近五寨八村的美娇娘，怎么？你鹄老三是不是还打算等着钻人家屋里闹动劲儿呢？啊？小心老子骟了你的第三条腿。敢闹妖蛾子，就等着去后山喂鱼吧。”
    老寨主抽了口烟，烟雾朦胧，余音阵阵，被点破心思的鹄老三虽长得魁梧精悍却半点气势没有。
    “你那侄子勇猛过人，上次抢粮又立大功，身后有个后人年年敬香不绝，那是祖宗保佑。一旦他婆娘挺了大肚子，不管男女，每月都有一担米照应，这也算是为寨子立下大功的抚恤。”
    “是。敬遵寨主之命。”鹄老三耷拉着头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