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城北，有一条宽约百丈的清河名唤澄河。
    澄清的澄，顾名思义其河水清冽干净，有目力惊人者可站在河岸上看到躺在河底的河蚌在吐舌呢。
    澄河最深处也不过五丈深。
    河水清澈甘甜，苇荡丛丛。
    周边村舍的饮水皆来此。
    如今正是凛冬寒时，河面冰封，一尺余厚的河冰是京城里那些有钱老爷夏时最喜的冰块。
    不远处站在石桥上的小书生等人瞅见一队队穿戴极厚的黑影在冰上走来走去。
    聚目一望才看到他们都用麻绳托着一块或是两块河冰往河岸搬运。
    “哦。那是澄河的采冰人，大多是河边村舍的百姓，这时节采伐的河冰能卖个好价钱。”
    苏大少瞅见麻子一个劲儿地看采冰便解释道。
    穿着极厚的采冰人脚蹬塞满棉草的草鞋，用夹杂铁片的绳锯来回锯割河冰，冰封的河面上堆码各种冰块。
    只有结冰晶莹剔透且无杂物的河冰才能卖上好价钱。
    河岸有周边村舍出资搭设的木棚，将品相不错的河冰一一堆码摆货，等着京城里达官贵人府上那些管采购的管家上眼。
    一块方三尺的冰砖品质上佳者能卖到一两银子呢。那些达官贵人的府中都有冰窖，需要的冰砖可不仅仅是几块。
    往往成几马车的运送。
    这是京兆府做的为数不多的“规矩”之一。
    采冰人只能由澄河周边村落的本地人担任，无须缴税。随之而来的强令便是让澄河周边村落所有村民作看护河道的守河人。
    倘若澄河一旦变浊，澄河周边村落其罪连坐。
    京城里那些喜欢在炎炎夏日吃上干净冰沙的贵人们可算是办了件好事儿，起码对于生活在澄河两岸的百姓来讲，村上分的那几两银子算是过大年的“福利”。
    京城中素爱垂钓的雅士往往喜欢来城北的澄河享受垂钓乐趣，水清冽，鱼儿欢，不比那无定河“快乐”？
    只有那些寻刺激的纨绔或是二世祖才会半夜乘舟到城外的无定河夜钓。
    钓上来的是不是鱼虾，不清楚，若是运气背了钓上一具水尸也不无可能，又若是霉运连连钓到一头妖物也不足为怪。
    石桥这头有采冰人“不畏酷寒”站在冰河上伐冰运冰，石桥那头有锦裘裹身的雅士手持紫竹鱼竿垂钓于桥头或是岸边。
    放眼四望去，每隔几丈远有青石砌筑的钓台，想来是周边村舍出的点子，无非是家里添几口油星肉沫的经营罢了。
    “哎，京兆府能摁住此规矩实行多年，算是大功一件啊。”在从苏少口中听到澄河采冰人的故事后，麻子立在桥头叹道。
    “其实，这样也来算是保住了澄河，不然京城周边那几条河流都似无定河那般污浊的话？那还不起大祸了？”
    苏少爷顺着小书生的眼神瞅到河岸一侧有俩三装扮富贵的雅士在垂钓，雅士身后还有俩仨侍从垂手而立。
    “采冰有甚看头？走，咱去瞅瞅人家钓鱼。”苏少劝道。
    若是没瞅见采冰人忍受酷寒在冰河上伐冰，麻子估计瞅见有人垂钓也会忍不住甩几竿，但。
    眼下垂钓的兴趣略无，连游览冰封澄河的兴致也没了。
    “不了，今日就此作罢，刚看到那木棚里还存有好多冰砖，你苏大少财大气粗，采买些许送到梅园，置办个冰窖不是难事吧？嗯，有些美酒还有些药草或是奇物还真需要这冰窖存放呢。那就麻烦您咯，苏公子。”
    小书生言罢一振衣袖转身回城。
    “诶诶诶。咱可是刚来到这北固桥啊，还没浏览呢，怎么说走就走啊。”
    苏大少见麻子真走了，低声吩咐左右。
    “听见没，选上好的冰砖，给咱青公子搭建个大冰窖，不，连把梅园的酒窖都改成冰窖。”苏少微微侧首。
    “好的，公子。”两位侍从应后离去。
    苏少静立在桥上目送麻子的身影远去，他知道此刻的小书生不是在生自己送壮阳药丸的气，多半是看到繁华至极的皇城脚跟儿还有这般利益纠缠而生闷气呢。
    他只适合做一位行侠仗义的侠客，不适合做官。
    待瞅见麻子上了马车后，他才疾步赶来。
    “慢来，慢来，等等我。”
    苏少摆臂招呼。
    。。。
    奇货居，二楼。
    二楼货架分区有奇物，珍物，符箓，金石，兵器，器物等。
    “小心些。”
    杨铭轻声提醒大志将一方用一道符箓封镇的石匣放在密密麻麻的货架上。
    只见长得似头熊的大志轻手蹑脚地将手中三寸见方的石匣稳稳放在货架的珍物区。
    如此谨慎细微不为过，光封镇用的符箓就价值五百两银子呢，还是杨大哥沐浴净身静修三日才画成的一道禁炁符。
    石匣中存放的是那鬼书生的珍藏，来自金甲尸的不化骨，三斤四两八钱重，乃阴性宝材中的极品，用途广泛，价值嘛，能买下一座梅园宅子。
    由东家麻子亲自定价，一万八千两白银，好家伙直接来了个对折。
    这是搭设梧桐台引凤凰呢。
    如此贱卖宝物，不怕他人唾骂？
    杨大哥曾劝过，没用。
    麻子要的就是这效果，打响招牌。
    一楼服务凡夫，二楼招待修行，完美。
    “哟，杨大哥，大志忙呢。”
    伴随麻子败兴而归的苏大公子闲不住来到奇货居的二楼看热闹，讲真，这是他第一次上楼。
    麻子兴致不高，躲在书房里看书。
    苏大少对阅书无甚耐心，便来到临近开业的奇货居二楼逛达。
    货架林立，入目处，大多有玉匣或是金石木匣装载的物品，只能从木牌上得知一二，极少是裸摆，也有少数不仅用匣子藏之还加一道符箓封禁的。
    这般新奇的摆架立马勾得苏大少的心痒痒。
    挨个浏览标签木牌，其上只写名称和货价，其他半句废话没有。
    “喂杨大哥。这赤目珠是何物啊？”苏少瞅见一道青玉匣子边儿的木牌上标记三百两白银还加注可议价，顿时起了好奇。
    “哦，赤目珠啊？就是尸狗眼珠子，来自一头成了气候的赤眼狗。”正忙着贴符的杨铭微微抬首瞥见浪荡子苏少站在奇物区的货架前探头探脑遂道。
    “狗眼？啧啧啧。”苏少识趣没打开玉匣看。
    没看大志他们正忙着呢，他多不好意思捣乱。
    再次扫了一眼赤目珠的木牌继续往里走去，熊胆二百两银，鹿茸一百八十两，蚁糖五百两白银等等，俱是一眼扫过。
    直到他站在珍物区的货架前静立不动。
    木牌写有大力牛崩拳，大力熊劲拳，大力猛虎拳，每本两千两白银，不议价。
    三本功法倒是没装进匣子，抽那封面书体极可能是张兄亲笔，苏元熟悉他的字体。
    “杨大哥，这里还有功法售卖？”苏少沉吟几息朗声喊道。
    “嗯。目前只有三本粗浅的拳法，怎么苏公子相中这三本了？”
    杨铭忙完手上的活儿，来到苏公子跟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