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不光是一表人才，还能置办起如此门面，当是难得。”
    方幼珺面纱下虽是羞红一片但还是用火辣辣地目光盯得麻子浑身不自在。
    嗯，她久候多时了。
    “姑娘谬赞了。”
    麻子有些招架不住这火辣的目光，侧身不停地给身旁的杨大哥使眼色求救，他又想跑路。
    “公子可是眼里进了杂物？”
    一脸花痴相的方幼珺见小书生不停地眨眼睛放电，魂不守舍地近前关心道。
    “没有没有，可能是昨晚睡眠不好，敢问姑娘芳名。”小书生见蒙面女子似乎是直奔找他的，连连后退。
    “小女方幼珺，公子唤我珺珺就好。”
    花痴女娇滴滴的回应令小书生噌地一下毫毛乍起，此场景也就是在青楼里逢场作戏时碰见过外，还真未在良家女子跟前见过。
    我大魏京城高门贵女这般直爽性情吗？
    “方姑娘有礼。”小书生拱手相迎。
    “张公子万福。”微微屈身回礼。
    方幼珺很是扮演一个乖巧女子，这礼节还是在家里找老妈子又补补课才记住的。
    外表稳重内心扑通扑通的方幼珺提裙进门时差些被门槛子扳倒，还好被身旁的麻子伸手救了，没出丑。
    其实麻子内心是纠结的，男女授受不亲啊。
    “多谢张公子。”满脸通红的方幼珺呼吸急促道，内心却不断暗骂自己不争气，差点在帅锅眼前出丑。
    其实吧，已经出丑相了。
    “方姑娘没事就好，小心脚下。”麻子见方幼珺站稳后立马松手。
    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蒙面女子抬眼四顾店里布置，茶案，木椅，熏香，墙壁上挂有几幅字画，物件儿通通摆列在货架上，有大件货物只是挂个木牌，布置井然有序。
    任谁见了都看不出来这是家杂货铺子呢？
    果然张公子做事细心认真。
    虽然方幼珺没去过杂货铺，但她猜测街市中的杂货店不该是这样子的。
    奇货居的一楼地方不大，但布置得恰到好处，逛了一圈下来，方幼珺此刻的内心才没那么慌乱了。
    匆匆浏览之余也用眼角余光打量身旁距离十分恰当的张公子，那位年轻掌柜知趣没靠近，在柜案边细查账目呢。
    一回生两回熟，只要她多来光顾几次奇货居，哼哼，就不信他不对本小姐留有好印象！
    方幼珺莲步缓缓在一楼且行且停逛看，一旁的麻子不催不问，任由她逛了个遍。
    “再过几月便是家中长辈的寿辰，小女想给长辈备礼，还请张公子教我，小女不胜感激。”方幼珺转首笑道。
    “方姑娘有心了，敢问长辈是？”麻子早知此蒙面女子非富即贵，一楼处虽是些日常杂物，但在她眼中却显好奇神色，想来是位不务日常的贵女。
    “家父。”
    “哦，是令尊啊。可方便告知其偏爱喜好？”
    “嗯，常年领兵在外戍守边州，喝酒算不算？”方幼珺思索间禁不住蹙眉道。
    “算。呵呵。只是鄙店不是酒坊，这酒还真，真不如去酒坊看看。”
    麻子一脸歉意笑应道。
    “那别的呢？额。。。是小女子唐突了，改日再来叨扰。”一听道帅气书生笑拒，方幼珺方寸大乱忙解释时转念想到爹爹的喜好回家问问母亲甚至奶奶最合适。
    说罢，匆匆行礼告辞，出门时提裙抬脚过门槛，完美，以极其淑女的姿势越门而出。
    麻子在店门口目送方幼珺远去，得，在街口拐角上了一架马车离去了。
    转身回店时瞅见杨大哥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且笑得耐人寻味。
    “怎么？杨大哥可有啥喜事儿这么开心？”
    “没有，没有。我是看账本开心呢。”杨铭当然不会说出心中猜想。
    那蒙面女子来店好一会儿了，本是自己接待的，结果人家硬生生要等东家过来再进店。
    别看她在一楼转了遍，大半心神都在麻子身上系着呢。
    麻子素来感知灵敏，想来也是在揣明白装糊涂呢。
    哈哈，以后有乐子看了。
    只见他没多理睬杨大哥的调侃，从后门到梅园去了。
    前几日苏元突然来寻他想不想到皇城卫领一闲职？瞅他那窜过来试问的劲头不像是耍乐子。
    开春虽能到学宫游学，但只是旁听资格而已，空暇时间很多。
    左右无事，便应了他。
    见苏元匆匆离去，想来他是领命前来试探的。
    麻子回想一番猜测极可能是朝堂上有啥变动，似乎枢密府在“争夺”或是肢解京兆府手中的皇城卫“权柄”。
    眼下魏皇春秋鼎盛，在“除掉”百岁长明王的这颗毒瘤后，日渐觉得京兆府的权势太过盛些。
    正月初八也就是奇货居开业之日时，皇城大朝会期间有人参京兆府因骄纵皇城卫欺善凌弱，提议交出“兵权”，京兆尹赖文清当场红脸反驳其谬。
    其实京城的皇城卫的顶头上司不止京兆府一个大衙门，还有枢密院有权制，但几十年来枢密院因某些缘由“疏于管理”，致使京兆府政令“直辖”皇城卫的错觉。
    大朝会散场后，京兆尹赖文清进宫面圣，“被迫同意”接受与枢密院共同掣肘“散养”的八千皇城卫，并再此同枢密院黑冰台等机要衙门联袂重申皇城卫只对京兆府所辖地域巡防稳乱等职责。
    省得此次让出些许权责后同卧虎丘的黑冰台再因某些案子重叠而闹得伤和气。
    京兆府曾经还有个事务上比较独立的公门是断狱门，门中尽是擅于破案追缉的捕快，各种奇案大案在他们精心追查下都会有个“水落石出”的真相。
    二百年前，当时黑冰台一位极其受宠的武威将军说服内廷同意将断狱门连人带案子都归拢到卧虎丘的黑冰台麾下，立马令黑冰台气相大变。
    气得当时的京兆尹进宫面圣多次未果，终究以挂印离职离京。
    现任的京兆尹赖文清当然知晓京兆府的前事过往，其人深明大义，知晓剥离京兆府权责的事儿是“众望所归”，挡不了也挡不住，索性遂愿。
    唯一的要求便是，八千皇城卫中必须是德才兼备的大魏良家子来担任百户及校尉，千牛卫又称都卫须由枢密院京兆府两衙提名，由御史台监察，经大朝会商定人选，再由尚书台公布人选。
    几大衙府选出来的人选必定是大魏俊彦，且是经得起考验的大材。
    京兆尹赖文清在大朝会中怒斥某些权贵在皇城卫中暗插亲信以便一家私利，给每年的赋税关税带来带来不可言明的损失，要想进皇城卫插一手，那就把家里的良家子献出来。
    赖府尊把事说到这份上了，朝堂衮衮诸公不得不以此来定皇城卫的“新气象”。
    穿红着紫的诸位大夫要员家中谁没个可堪造就的人才呢，平日里只是爱惜捂着不让外人看，更不提那些武勋将门权贵，谁家没个麒麟子继承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