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在梳妆台旁边梳头的是不是彩蝶?”孔令玄问道。
男子抓抓头,仔细回忆着:“大人,我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天太晚了,我看不清楚。不过,那时候彩蝶应该是跟我睡在床榻上才对,怎么会跑去梳头呢?”
孔令玄心中叹气:真是个窝囊废!连自己身边躺没躺着人都不清楚!
“你叫什么?”孔令玄问道。
“孙志杰。”
“住在哪里?”孔令玄问道。
“在城西的百户巷,是个卖豆腐的。白水豆腐就是我铺子了。差爷要是想要买豆腐,可以去我那儿,给您打个七……”孙志杰的话还没有说完,孔令玄就已经不耐烦地离开了。
回到原榭这边,原榭已经派人去叫严冬带人过来搜查四季海棠,所有客人包括四季海棠里的人员都不许出来走动,各自待在自己原来的屋子中,谁敢出来,就直接抓到静岳县大牢里关着!
他在四季海棠里主持局面。段小翠一大早便知道了四季海棠里发生了大事,但这人神情淡定,没有一丝慌张,她莲步款款走过来给原榭鞠了一躬:“不知大人大驾光临,小馆怠慢了。”
“不用说客套话了,”原榭瞥了她一眼,这个中年女子一身素衣,右手掌心捻着紫檀木念珠,身上带着一股寺庙的檀香味,跟四季海棠的脂粉味格格不入,“四季海棠的名册可有?”
段小翠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龟奴:“阿七,去我屋子里吧名册拿过来。”
阿七低着头,没有回答,立即小跑着去拿名册。阿七把名册双手交给段小翠,捧着花名册的手有点兰花指的形状,随后段小翠又直接交给原榭:“原大人,都在这儿了!”
“包括龟奴吗?”原榭问道。
“包括,里面还有杂役、厨工等名册,在后边。”段小翠低眉顺眼道。
原榭翻开名册粗略看了一眼,这本花名册将所有人按辈分批次排好,分门别类,做的很是详细。
翻开第一类,便是云鬓娘,分别是春朝、春燕、春情……夏至、夏阳、夏柳……秋霜、秋兰、秋菊……冬雪、冬梅、冬荷……翠兰、翠衫……彩蝶、彩霜、彩璃……每个人名字后边还附带有生卒年,来处,去向,年纪,住的屋子。
孔令玄来到原榭的身边:“大人,尸体不见了。”
原榭悄声说道:“去找翟玉卿,昨晚我叫他暗中盯着尸体了。”
孔令玄立即离开。
一炷香的功夫,严冬带着皂吏们来了:“原大人,我带兄弟们来了。”
原榭露出了浅笑:“派四个兄弟守好前后门,再派剩下的兄弟去一一检查各个房间,凡是有可疑人物的,一律带到楼下。记住,所有落单的,昨夜没有人证的,通通带下来。”
“是。”严冬立即挥手,让十一个皂吏分头上楼。
段小翠闭上双眼,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子上念经。
原榭问道:“段老板好雅兴啊!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还能静心礼佛!原某佩服佩服。”
段小翠睁开双眼,语速很慢:“大人,真是说笑了,我如今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很多事情也看透了,这四季海棠我也只是勉强撑着,到最后走向哪里,自然有它自己的命运。我一个老太婆也干涉不了什么。”
原榭看着段小翠,从段小翠的眉眼中,大概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必定是个美艳如花的女子:“段老板,彩云的事情,你可有什么话说?”
段小翠听到彩云这个名字,手里的念珠停了动作:“彩云有她的归处,大人何必再叨扰?”
“归处?她归向何处?为何你这名单上写着的是病死?尸体呢?”原榭问道。
段小翠的眉头略微皱了皱,面容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大人,不要再追忆死者了,让她安心地去吧。”
“若是自然死亡的,当然可以不追究,但是彩云有一个相好的男子,说彩云并非是病死的,这其中怕有冤情,所以本官既然来了,就顺便多问几句。”原榭说道。
“大人,她确实是病死的,只是当时得的是急病,我怕传染了其他的姑娘,只好让人草草火烧了。”段小翠说道。
“那么昨天还有没有其他的姑娘死了?”原榭问道。
段小翠手中的念珠啪的一声断了,珠子滚落了一地,段小翠盯着原榭,她知道昨晚原榭在四季海棠中过夜,只是不知道原榭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酝酿了一下心情,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继续用慢条斯理的话说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醒来。”
严冬下来了,手下的兄弟带下来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是昨夜被赶出来的翠云,她被皂吏反剪着双手,花容失色,看到原榭就立即喊道:“原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小女没有杀人!小女没有杀人!”
“大人,这个女子独自在三楼最后一间屋子里,没有人证。”皂吏说道。
原榭抬手让皂吏放开翠云:“你昨夜一直在三楼的屋子里?”
翠云跪在原榭面前哭着说道:“昨夜,翠云被赶出来,遇到了大人,中间一直陪着大人闲逛。翠云跟大人分开之后,就到三楼独自找了一间空屋子弹琴,太累了,就睡着了。翠云醒来之后,就看到凶神恶煞的皂吏大哥,说小女有杀人的嫌疑,小女实在是冤枉啊!小女真的没有杀人!”
“好,你先停一下,我知道你没有杀人,我们现在在调查中,你先停一下。”原榭没有时间安慰她,随后又看向下一个人,另一个女子是昨晚从原榭屋中离开的女子彩袖。
她极其淡定地说道:“小女名叫彩袖,昨夜从大人屋中离开,实在是失礼。不过当时,小女离开是为了更换琴弦。小女到了琴房之后,像找琴弦,结果却突然晕倒在了那里,直到今天早上才被皂吏大哥叫醒。”
原榭看向皂吏,皂吏点头:“大人,是的,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确实躺在琴房的地上。”
“你呢?”原榭看向玉杉,玉杉昨夜被拍买下了,按道理不会独自一人。
玉杉一直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