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丹对青崖摆摆手,让底下的人去查此事,而自己就开始跟林清书说起这教坊司的真实身份。
“清书,这教坊司并不是表面的那样简单,它起初是刚建立的时候就是普普通通的艺馆,但是到后面发展就变了味道,张嬷嬷只是这教坊司背后之人的一把刀,一把愚蠢而又张狂的刀。”
林清书微愣,听着李云丹继续往下说,“教坊司中的艺妓和伶人现在大部分都是从小培养的杀手和探子,我虽说已经盯着教坊司很久了,但是一直查不出什么眉目,好像是有层层叠叠交织的网在帮护着它。”
“有人在帮护着它……”林清书最终重复着这句话,心中的迷茫更甚了。
她在教坊司已经待了四年了,完全没有发现李云丹所说的这一切,而且在上辈子的时候她也没听说关于教坊司的传言。
为何上辈子的教坊司没有爆出这个消息呢?
如果说这教坊司背后之人是大皇子李云霄的话,那上辈子长公主便直接就死在了弑君叛国的陷害上面,确实也不需要暴露这个教坊司的身份了,而长公主是一直都知道这个事的,所以才将自己接到公主府?
如此想来,林清书又抬头看了眼端坐在那里的李云丹,心中不由得暖暖的,原来长公主一直都在为自己考虑。
李云丹作为习武之人,五感是极其的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于是就侧头望向目光投来的方向,刚好撞上盯着自己的林清书。
两人的呼吸互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林清书只觉脸上一烫,匆忙别过头去,还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
“是谁在保护教坊司呢?”
李云丹被林清书样子逗笑了,脸往林清书的方向凑得更近了些,手指往自己脸上一指。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林清书被李云丹逗得面颊通红,瞪了一眼对方,轻哼一声,“哼,长公主殿下怎的这般孟浪!”
说完就拉着翠儿跑了出去。
独留李云丹一人坐在这屋内不知道如何是好,“小时候不就是这样亲我的吗?怎么现在不行呢……”
正在李云丹纳闷之际,林清书又是去而复返,对着屋内还端坐着的李云丹就开始结巴。
“姐……姐姐不可再这样了,叫他人看了去成何体统!”
翠儿:他人?是自己吗?
此时双儿也是从偏院走了过来,刚进门就听到林清书的这句话,摸着小脑袋就问道。
“小娘可是又在欺负林小娘?林小娘身子弱,小娘何不温柔些,女孩子都喜欢温温柔柔的,照顾自己的人。”
“哦?双儿怎知呢?”
李云丹一听双儿这话就来了兴趣,更是朝双儿招了招手,示意双儿过去。
双儿会意,就往李云丹身边走去,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自从小娘眼睛看不见后,人就变得温柔了些,对自己也不是动不动就惩罚了。
“这是林小娘和我讲的。”双儿站在李云丹旁边,睁着自己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李云丹眼睛上蒙的白绸,一字一句肯定道。
林清书:???
自己何时和双儿说过此话?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还学会骗人了?
而此时的双儿见自己小娘一脸慈祥的模样,心里别提多自豪了,也是一脸陶醉。
哎,这大人的事情啊,还是得他这种小孩来出手啊……
自己才五岁啊,怎就是这般的累!
全然忘记了站在门口的林清书已经是涨红了脸,瞪着自己,一脸怨毒。
等双儿从陶醉中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来自门口之人的凝视,身上打了个寒战,刚刚进来就想着走,故而一本正经冲李云丹福了一下身。
“小……小娘,我仿佛记得我还有功课尚未完成,双儿这就去……过两日夫子还要考我呢。”
说着说着就朝门口走去,在路过林清书的时候,小眼睛还不忘瞥了她一眼,见自己安然无恙出了门,还长长舒了一口气。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双儿主子。”
双儿回头转身朝身后望去,小眉头紧锁在一起。
最近夫子也没说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啊,这青崖叔叔找自己干嘛呢?不由得就开始紧张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变小了。
“青崖叔叔,有什么事吗?”
青崖心疼地看了看眼前的双儿,将他拉到一旁,犹豫着要不要将曹嬷嬷的钱袋交给他,面上全是纠结。
双儿见青崖拉着自己不说话,轻轻唤了一句,“青崖叔叔?”
青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东西得交给他,有些事瞒也是瞒不住的,于是就从怀里将那个钱袋给拿了出来,递到双儿手中。
“这是曹嬷嬷走的时候留下的,双儿你自己收着吧。”
“嬷嬷?”双儿看看青崖,又看看青崖手中的钱袋,迟疑地接了过来。
在看到钱袋上的蓝色鸢尾花后,双儿眼里就噙满了泪水,拿出自己的锦囊一比对,泪水也就开始大颗大颗地往外滚。
“这是嬷嬷的钱袋子,这是嬷嬷的钱袋子,谢谢,谢谢青崖叔叔。”
他虽然只有五岁,但是他不是傻,他知道嬷嬷没有亲戚,曾经嬷嬷就和他说过,这个世界上嬷嬷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牵挂了,哪里又来的亲戚,就更没有回乡省亲一说了。
自始至终他都是知道,肯定是嬷嬷发生了意外,永远离开他了。但是他又不想小娘担心自己,只得是装作信了他们的话,天天吃饭睡觉做功课,“等”嬷嬷回来。
嬷嬷交代过的,不要给小娘添麻烦,小娘也是没了娘亲的孩子,都不容易,他都记得。
但是再次见到嬷嬷亲自绣的钱袋子后,他还是有些忍不住,之前的回忆虽然很苦,但是他很快乐,他很喜欢嬷嬷,很想她。
青崖作为一个常年陪伴长公主身边的杀手,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过,现如今看到这个小团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竟是有些心软,皱着眉刚想上去说些唬人的话,就听双儿问道。
“青崖叔叔,你能告诉我是谁杀了嬷嬷吗?”
青崖一愣,呆在原地。
他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
没想到这孩子竟是这般的沉稳早熟,面对自己亲人的逝去,还能出口问他是何人所杀,故而青崖就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小团子了。
上前紧紧将双儿拥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还没查清楚,但是肯定会给嬷嬷报仇的,双儿放心,长公主不会放过他们的。”
双儿听了青崖的话,趴在青崖怀里哭得更凶了,都把屋中的几人惊动了。
“双儿!还不回去做功课!”
李云丹声音愠怒,里面的寒意让身边的林清书都感到颤栗。
林清书伸手拉了拉李云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这样冷漠无情,毕竟双儿还小,才五岁罢了。
双儿的小身体也是一抖,在青崖怀里将泪水和鼻涕擦了擦,才缓缓地从怀中出来,对着李云丹就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是,小娘。”
看到他脸上隐忍的表情和止不住的眼泪与鼻涕,青崖只觉得揪心,长公主未免也太严格了些。
哭就让双儿哭个够吧。
转身刚想说话,李云丹就喝道:“你出去!”
青崖难过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下跪领命就出了府,到外面巡逻去了。
双儿用衣袖狠狠抹了一下脸,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院子。
“姐姐……”
林清书实在不忍,开口唤道。失去亲人的感觉她太清楚了,双儿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能够忍受的了呢?
李云丹听到双儿走远,转身就往屋里走去,继续端坐在主位。
“他是欧阳讯和余欢的唯一留下来的孩子,是欧阳府唯一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