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从出生时就开始算计,小娘利用我的出生算计大娘子早产;我利用楚楚可怜的性子算计着爹爹的宠爱,算计姐妹们的真心;
更甚者,我为了嫁入梁家,算计梁晗,为了能嫁入伯爵府,我甚至抛弃了最疼爱我的小娘,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本就是错的!
我算计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最后,我才发现,我早就被明兰算计!”
玲珑看着眼前哀怨的贵妇人,她生得清丽婉约,眉间却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哀愁,面前的女人就是盛墨兰。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仙子还请听我说完,人人都觉得我盛墨兰最是高傲,过得比嫡女都好,文采学识样样不输于他人,可是就因为我是女子,我只能凭借婚嫁来决定自己的二次命运,这何其不公!
重来一世,我希望自己能如同男儿一般,考取功名利禄,让我的小娘不再受为妾的苦处;爹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美好生活是他给的,我也会还给他;大娘子是很好的人,只是我和小娘看不清罢了;
至于盛明兰,只愿她别犯到我面前,或许,我们本不该做姐妹!”
等墨兰说完之后,玲珑便将她投进了盛家,希望这个姑娘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吧。
——
兰花盛开,点点成墨,正是盛家四姑娘出生的日子。
这是林小娘的第二个孩子,虽是女儿,但更得林噙霜疼爱。
林噙霜虽说是强逼着王若弗喝了她的妾室茶,但她深知自己的容貌必须得是盛纮这样的人家才能护住,按照老太太的想法,只想着把她嫁入平头百姓之家,那可不行!
到了白丁之家,自己不仅得做活,还得照顾家里的大大小小,更何况,自己生的貌美,万一遇上那不靠谱的,让她做了暗娼可怎么好?林噙霜自然是不愿意,就设计让盛纮和自己白日苟且,利用这份愧疚,她才能在这府中风光。
所以啊,自己的女儿也必须得找个高门大户的人家,嫁过去做那正头娘子。
“娘的墨儿,要好好长大,平安快乐……”
墨兰看着眼前的阿娘,真好,阿娘这时候很温柔,一切都还没发生。
在林噙霜温柔的歌声中,墨兰慢慢地睡着了,而她的便宜爹盛纮也是哄着她睡觉,自己在盛府的生活的确很好。
——
这些年,墨兰一直给林噙霜灌输着一些道理,改变着她的一些大局观和是非观,起码别再用这套思想祸害墨兰和长枫了。
林噙霜对这个女儿的观感是复杂的,她其实早就知道这个孩子非同常人,尤其是墨兰对当局形势的一针见血,再加上对盛府的分析,都让林噙霜觉得这个女儿非池中之物,可是慧极必伤,她发现这个女儿不爱说话,平时喜欢嗖嗖的放冷气。
“墨儿,这些都是上好的丝绸,你爹爹特地给你的。”
林噙霜和雪娘看着自己的这个小祖宗,也不知道怎么哄她开心,这孩子笑容太少啦!
可在这盛家,并没有缺衣短行,怎么墨兰还是不开心呢?
在林噙霜和雪娘眼中,有富庶的生活便是快乐;但在墨兰看来,是,富庶的生活确实是快乐的,但她上辈子在梁府比在盛府的生活更富庶,可她最终败在了后宅的斗争之中。
墨兰没有自己的银钱,吃穿基本是靠伯爵府,她的底气并不足。
“谢谢爹爹和阿娘了,墨儿还是先去看书,这些衣料阿娘帮我挑吧,清淡素雅的颜色即可,我不喜欢花的。”
林噙霜无奈叹息一声,“我的墨儿啊,你才五岁,怎得就喜欢这素净的不行的衣服,再这样下去,你岂不是都得去观里修行了?”
墨兰也是无奈,“阿娘,我就是单纯不喜欢这些,那些衣服啊,还不如我手里的《左传》有趣,哥哥的书我都看完了,二哥还有很多书,下次我去问问他能不能借几本给我看看。”
“你呀,这么喜欢看书,怎么不说给阿娘考个状元回来?哈哈哈!”
这时候的林噙霜还是一朵肆意绽放的花儿,她的容貌确实能吸引到盛纮。
墨兰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林噙霜,这让林噙霜吓了一跳,“墨儿,这是怎么了?”
墨兰摇了摇头,“阿娘,你刚刚说什么?”
“你喜欢看书……”
“不是这句。”
林噙霜又接着说,“喜欢素净,可不得去观里修行几天?”
“也不是。”
墨兰的连续否认终于让林噙霜知道是哪句了,“可不得给阿娘考个状元回来……”
“嗯。”
这句承认的话语让林噙霜赶紧招呼雪娘关门,“雪娘,你在外边守着;墨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墨兰依旧是拿着手里的《左传》,旁边还整齐地摞着四书五经,“阿娘,我也想考学。”
“可,可是你是女子啊!”
墨兰将平时先生们给出的课业评价拿出来给林噙霜看,林噙霜一看,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如此优秀。
“阿娘,我是女子,可我未必不如男子,这些都还是我藏了拙,不让二哥哥和哥哥发现,也不让爹爹和大娘子察觉;可是这不公平,就因为我是女子,我就不能考学吗?
我也想考取功名利禄,成为朝堂的大官。
如果当初外祖家落难,阿娘能考学,未必不能成功,然后为林家翻案。”
林噙霜不由得陷入深思,她的墨儿说得不错,如果自己可以考学,也许能救救林家,而不是在这里做妾。
墨兰看着沉思的林噙霜,内心深感欣慰,这些年来的潜移默化终究是有用的,阿娘终于不再只是盯着眼前的利益,而是学会思考未来了。
“唉,可是墨儿,这谈何容易呢,每次参加考学,都会搜身,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避的开?”
“阿娘别担心,我自有办法,但请您帮我弄一户籍,一定要打点好各方,不让这户籍出问题,剩下的就看女儿吧。”
林噙霜还能怎样,只得依了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