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景泉。
当陆源从剧院出来之后，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十二点，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芙宁娜的房间之中，而是来到了露景泉前。
借着面前露景泉中的池水，感受到谕示裁定枢机之中那个已经沉寂的精神，陆源久久沉默。
看着面前露景泉中的池水，陆源少见的发起了呆。
芙卡洛斯说谎了，说了很多很多，其中的一些难以分辨，但是有一些却很明显。
芙卡洛斯在隐瞒着什么东西，隐瞒着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特别是最后他问的那几个问题，芙卡洛斯都拒绝回答。
仅仅观看情绪，陆源无法判断，但是心中也有了些许猜测。
可是，猜测终究只是猜测，无法确定，他想要求证，但是芙卡洛斯现在拒绝和他对话，甚至，为了不让自己去找她，她还开口威胁了他...
不，那也不全是威胁，更像是对于事实的诉说。
如果芙卡洛斯不和他对话，他就无法求证，而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用摧毁谕示裁定枢机来威胁芙卡洛斯出现，然而很明显，这个方法现在行不通了。
因为，如果摧毁了谕示裁定枢机，芙宁娜...或者芙卡洛斯，她们其中一位，会死...
这是一句实话，无论是陆源所看到的，亦或者是听到的，两者都告诉着他芙卡洛斯说的是实话，而他...确实不想让芙宁娜又或者芙卡洛斯死去。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陆源才感觉到迷茫。
芙宁娜和芙卡洛斯...究竟算是什么呢？
或许是两个人吧...可是，他们两者太过相似了...无论是灵魂，精神，身躯，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们之间唯一的不同，就只有不同的记忆从而衍生出的不同性格...
自己是能够区分芙宁娜与芙卡洛斯之间的区别的，那么...自己为什么没有用自己的理性去思考关于芙卡洛斯的事情？
最佳的解决方法难道不是直接将芙卡洛斯抓出来，随后直接逼问预言的具体细节，芙卡洛斯的计划，以及其他需要的情报，这样他才能在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机之中保护好芙宁娜。
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是因为芙卡洛斯和芙宁娜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芙卡洛斯不经意之间显露出的和芙宁娜一模一样的姿态？
陆源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有点茫然。
芙卡洛斯的真实面目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可以说他完全没有朝着这个方向思考。
毕竟，让「自己」来扮演「自己」，这样的想法，陆源又怎么能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猜出来呢。
陆源开始回忆芙卡洛斯的话，其中，芙卡洛斯让他好好陪着芙宁娜便可以了，这说明芙卡洛斯的计划有很大的可能用某种方法规避掉「预言」。
而陆源也可以确定芙卡洛斯说芙宁娜不会死的时候确实说的是真话，唯一的问题是...
在陆源提出芙卡洛斯是否会死亡的问题的时候，芙卡洛斯沉默了，没有回答。
这让陆源猜出了什么，或许...那将「预言」结果修改的代价，便是芙卡洛斯她自己的生命...
毕竟，芙卡洛斯所描述的实在是太过美好，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忽略那所谓的代价。
可惜，陆源不会。
陆源平等的漠视一切，除了芙宁娜。
一个人凡是得到了什么，必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许是时间，或许是金钱，或许是精力。
这是必定的等价交换。
现在枫丹人表面上拥有的美好生活都是一些人在不知处默默努力奉献而换来的。
「一切都是等价的，如果你看见了不公，不过是你的看的范围小了一点」
这是炼金术中的一句话。
一半是对于炼金术基本法的表述，一半是对于一些人生哲理的表述。
有些作者就是这样，喜欢在书里面加一些莫名突兀的句子，试图让人思考人生。
不过陆源并不反感，因为这句话确实有道理。
如果将整个枫丹看作一个炼金矩阵，那么预言就是一个即将出现的错误，而这个错误不能抵抗，不能摧毁，它必定会降临这个炼金矩阵。
唯一能够让这个错误无害化的方法，就是牺牲掉一小部分炼金矩阵的性能，随后将这个错误容纳，才能解决问题。
（类似于程序，一个bug跑不了，但是两个bug就可以跑，但是会相比预想状态会跑的更慢）
而此刻的枫丹，或许就是这样。
芙卡洛斯就是牺牲的代价，而换取的，则是整个枫丹的安宁。
合理的牺牲...
陆源的理性这般告诉着陆源，就像是炼金术一样，这是合理的，也是必然的。
可是他就是有些沉默。
他伸出手，轻轻蹲下，手掌放进了露景泉之中。
水能够承载很多东西，包括各种各样的思想也同样会被水所承载。
而根据露景泉旁石板上的文字可以知道，整个枫丹大多数的水流都会流经露景泉，也就是说，露景泉中蕴含着整个枫丹大多数人的思想。
而此刻，陆源无视了那众多的思想，而是再次借助露景泉的水，将他的精神延伸到了谕示裁定枢机之中。
而这一次，他并没有找到芙卡洛斯的气息。
陆源沉默了，深蓝色的眸子微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陆源才将手收回，随缓缓站起了身。
“我会照顾好芙宁娜，但是同样我也会调查「预言」的事情，我不会放弃我的想法，如果你不同意，就当面出来和我说。”
说罢，陆源便沉默的看着露景泉，随后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原地。
他相信，露景泉能够将他说的话带给芙卡洛斯。
问题解决了一些，但是同样也多出来了一些，不过...他终将知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