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生来说,面对病人和家属崩溃的情绪,总能表现的更为默然和平静。
沈漫回头看了他一眼,和秦素说道:“妈妈,你给向琛看看视频,就算你再难过也没办法帮向琛减轻痛苦,还会影响你的健康。”
“这时候你要是倒下了,还怎么照顾向琛?”
秦素情绪平稳了两分,拿出手机给儿子看视频。
十多分钟后,向琛崩溃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虽然疼得眼泪直流,但边擦眼泪边看动画片,哭声倒是停止了。
秦素心疼地看着儿子,抹了抹眼泪,朝还站在病房门口的张晏点头示意:“你就是张晏吧?”
张晏温和地笑笑:“秦阿姨还记得我。”
秦素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温和地说道:“比起小时候,你现在端正多了,小时候又黑又壮,现在像是换了个人,如果今天不来,在街上肯定认不出来。”
张晏儒雅地勾了勾唇:“女大十八变,男的也一样,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改变了,都会变的,但阿姨这么多年,还是很年轻。”
秦素朝垃圾桶旁边削苹果的沈漫看了眼,随意问道:“中午吃饭怎么样?”
沈漫刚好把苹果皮削完,切成小份装在盘子里递给秦素:“你嘴巴都起皮了,吃点水果。”
秦素摇头:“妈妈没胃口,你给张晏吃吧。”
沈漫端到张晏面前,张晏客气地拿牙签插了一小块。
“餐厅的菜品味道都很不错,中午也跟漫漫聊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儿,她记性还不太好,好多都迷迷糊糊快忘记了,倒是跟阿姨一样,只记得我当时黑黢黢的。”
沈漫被他揶揄地脸红,小声狡辩道:“我那时候年纪小嘛,不记得很正常。”
在病房待了半小时。
到点护士过来给向琛检查,按照医嘱可以吊些止疼镇静作用的药水。
吊水十分多钟后,向琛就安静的闭上眼睛休息。
秦素轻声道:“医院有我看着就好,医生说了琛宝多睡觉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你们俩就不用留在医院了。”
“漫漫,张晏也说去看看你爸爸,今天下午也不是特别热,你们俩结伴一块去吧。”
秦素的心思全在向琛身上,沈漫也安慰不到她。
她点点头:“好,我和张晏去祭拜爸爸。”
去墓场前,两人去花店买了两束菊花。
沈康算是为公殉职,安葬在烈士陵墓里。
看着墓碑上父亲年轻的黑白照片,沈漫不由眼睛红了红,小时候被他抱在怀里,荡漾在空中的画面此起彼伏的浮现。
张晏默默递出一方棕色的帕子,温声道:“沈叔叔也不会希望女儿每次想起他,就委屈落泪。”
沈漫吸了吸鼻子,朝他道了声谢:“我有带纸巾,谢谢你。”
张晏儒雅的俊颜露出一抹浅笑,从容的收回帕子:“看来安慰没成功。”
沈漫看着沈康的眼睛,嘴角勾了勾,振作道:“其实我相信,爸爸一直都有陪在我身边,保护我。”
“是吗?”张晏轻笑。
作为医生,他相信科学,即便很残忍,但人死不能复生,心脏停止即生命终止。
灵魂与神灵,都来自人们内心深处的自我安慰和逃避现实。
沈漫嗯了声:“他小时候和我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也会指派一个人,永远的保护我,疼爱我。”
张晏安静的目光落在沈漫温软的脸上。
他薄唇轻张:“嗯,叔叔会的。”
夕阳西下,两人才从陵园离开。
张晏顺道把沈漫送回来,见女孩儿礼貌地道了谢,解开腰侧的安全带准备下车。
他儒雅地轻笑道:“沈漫漫,我们是不是还没有联系方式?”
沈漫愣了一下,随即从包里拿出手机:“好像是,小时候分开的时候,都还没有微信和qq的联系方式,我扫你吧。”
张晏笑了笑,语调透着一丝打趣儿,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近几年来,我从来没主动问女孩儿要过微信。”
沈漫扫了,连声附和:“是是是,张医生儒雅英俊,多得是年轻小姑娘主动加你的微信!”
张晏伸手在沈漫头顶敲了一个糖炒栗子:“胡说八道!”
沈漫吃痛地揉了揉,推门下车,朝张晏挥手笑了笑:“谢谢你啦,再见!”
等女孩儿关上房门后,门口白色的宾利才驱车离开。
回到家,沈漫熬了一锅小米粥。
等向名扬回来后,炒了两道简单的青菜。
吃过饭,向名扬给秦素母子送粥和小菜去医院,沈漫在家抱着平板画画。
她昨天接了几单私图,线稿发给顾客,提了意见还要修改。
全神贯注地盯着平板工作,眼睛又酸又疼。
看了眼时间,一眨眼的功夫两小时就过去了。
九点多钟,按照严屿川的生活节奏,该给她打视频电话。
想到严屿川,沈漫嘴角不由露出浅笑,揉了揉酸软的手腕,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回到客房,严队的视频如约而至。
沈漫放下水杯,接起视频笑道:“严屿川~”
视频那头,严屿川勾了勾唇:“漫漫今天也很开心?”
“嗯嗯,今天不仅和小时候玩得很好的一个哥哥久别重逢了,下午还去看了爸爸。”
沈漫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严屿川简要的分享了一番。
想到向琛的病情和秦素临近崩溃的状态,语调低落下来:“今天在病房里看到向琛和妈妈哭得崩溃,现在还只是伤口复合,后面还有拆钢板和康复训练,我担心妈妈……”
严屿川温柔地安慰道:“漫漫,没有人的生活是一帆风顺的,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向琛这一病,对男孩子的心性磨炼有很大好处,而且因为向琛生病,你们家人之间的情感不是更加紧密了吗?”
沈漫看着视频里温柔认真的严屿川,没忍住笑出了声儿:“你今天怎么变得文绉绉的?”
严屿川摸了摸鼻子:“今天开了一天的文化教育大会。”
沈漫在床上捂着堵着笑,心里却被严屿川安抚好了许多。
的确,严屿川说的句句在理。
祸福相依,没有百分百的坏事。
今天没聊多久,沈漫主动说挂电话:“我画稿还没有画完,要先挂视频了,我在这边等你过来。”
严屿川黑眸温柔,低沉道:“挂之前,给老公亲一个。”
“mua~”
沈漫对着镜头亲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