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大半日,许悠年的气性早就消的差不多,谁离家出走也不跟他似得,从自己家一怒之下跑到邻居家,连夜都没过上。
“许总,挪威分公司的领导明早的飞机到咱们这边,您要亲自接待吗?”
脱离工作岗位半日,助理的消息铺整个聊天框,许悠年赶紧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不好意思啊小李哥,我今天休息日没怎么看手机,你刚刚说挪威分公司的事情.....嗯,我怕我明天早上不太方便.....”
许悠年有点为难地抱歉道,“家里确实有些麻烦事要处理,不知道结果如何,所以我现在还不能保证明早一定会到位。但你也别着急,我现在问问钟首席那边是否方便,然后给你发消息。”
小助理感激不尽,许悠年一来工作就挪不动脚,靠着路灯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就蹲了下来。
钟蓝玉那边电话很快接通,但传出来的是段楚容稚嫩清脆的声音:“小年哥哥~”
“是楚楚啊,你在干什么呀?想不想我?”
许悠年眉眼俱笑,他早就把段楚容当自己家孩子疼爱喜欢,柔声问,
“怎么是你接的小玉电话呀宝贝?”
“我当然想你啦,还有云帆叔叔我也想啦!小玉在画室画图呢,要叫他吗?”
许悠年跟小姑娘腻歪了两句,约了周末来家里小聚才跟钟蓝玉说上话。
他听见钟蓝玉哄着段楚容分外温柔的语气,但内容听不真切。
钟蓝玉接过来电话长舒一口气,许悠年问他发生什么事,怎么听上去有点疲惫。
“很难不疲惫啊许总,我猜你找我也是挪威那边来领导的事情吧?刚才我已经收到邮件了,这次分公司来访除了汇报工作之外,他们还带了个北欧新锐设计师,说什么都要跟我切磋功夫.....”
钟蓝玉欲哭无泪,捂着脸苦笑着揩了一把,
“而且段濯清那老幼稚鬼,这两天跟楚楚闹别扭争宠呢,就因为上回我带孩子出门旅游是落地之后才告诉他的,他怪我跟他说晚了,应该起飞前就说。”
许悠年忍俊不禁:“但段大哥不是跟去了吗,云帆还羡慕半天你们能一起出去玩儿那么久来着。”
“唉——”
钟蓝玉轻哼长叹,
“就是给他惯的,现在一言不合就跟我讨好处要奖励,生气了也不发脾气,就自己在那儿可怜巴巴地委屈,那么大一只四十好几岁,蜷在沙发上跟我欺负他似得.....”
钟蓝玉句句属实,他刚刚哄着楚楚去给他爸爸送水果,以此缓和一下争风吃醋的父女关系,但小姑娘小嘴一撅说她爸爸根本就是耍赖,倚老卖老,钟蓝玉狠狠认同但不敢吱声。
不然晚上又得一边受累一边被老东西质问年龄的事儿,烦得很。
许悠年却越听越不对劲,钟蓝玉叙述的场景万分似曾相识.....
“那什么....小玉。”
许悠年无奈道,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的责任,最近少让段大哥跟贺云帆吃饭喝酒,挪威领导那件事就拜托你了啊,我赶着回家整顿风气,挂了啊宝贝。”
许悠年在路边焦头烂额,贺云帆在办公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梁叔已经第三次进来邀请他出去吃口饭,虚长几岁幼稚加倍的禾氧总裁却不依,说许悠年不回来他就不吃饭。
“小许先生,您都听到了吧,我们是叫不动贺总了,还是得您来。”
梁叔面无表情地拿出正在通话的手机,对着许悠年那边痛心疾首道,
“阿兰和我都来劝了好几次,普通人少吃一顿两顿不算什么,您说贺总这胃怎么经得起折腾啊.....”
贺云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梁叔点点头,连说了几声好才挂了电话,而后胸有成竹地对贺云帆说:“您等等,小许先生两分钟后就回家了。”
贺云帆机械般点点头,咽了咽口水说谢谢梁叔。
梁叔摆摆手,深藏功与名地离开。
他们这个家确实有些好风水在,自打搬过来之后不但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保姆慧慧也顺利入职了许悠年公司成为后勤部主管,并正与新交的工程师男朋友热恋中。
梁叔兰姨两个长辈相扶相依多年,也在历尽千辛后对彼此表明了心迹,三年前在许悠年的热情操持鼓动下领了证,还为两人举办了家庭范围内的婚宴。
许悠年当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到贺云帆怀里后才发现他也红了眼圈,他们这个家来得太不容易,十几年拼拼凑凑的,居然也有如今热闹幸福的景象。
两人知足,也决定继续与两个长辈同住,以家人的身份彼此照顾陪伴下去,梁叔兰姨感激涕零,更是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傍身玩意儿悉数拿出来叫许悠年挑。
兰姨抱着好几个沉甸甸的大盒子,献宝似的给许悠年,贺云帆不满地挑理:“我的呢?”
“阿兰说,您是我们看着捧着长大的,按着我们这一辈人的观念,小年先生是进咱家门的孩子,要给更多的宠爱优待才是。况且——”
梁叔慈祥地笑着,叫了多年的尊称仍是难改,
“况且小夫人高兴您就高兴,什么稀罕珍宝也抵不上心上人一笑,您说是不是?”
老人看向爱人和小先生的眼神实在温柔,像是亲眼见证了沧海桑田之后的宁静美好。
梁叔自然是到了贺云帆的心坎里,他莞尔一笑:“您懂我。”
——
许悠年果然踩着两分钟的点儿进了家门,一进屋一通轮风扫地式直奔厨房,生怕耽搁了自家大总裁进食时间似得着急。
“兰姨——”
许悠年见老妇人还在守着灶台忙,上前去拍拍兰姨肩膀说,
“您快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您最近膝盖不行,要多养着点儿才是。”
兰姨笑着摆手,揭开锅盖后整个屋子马上香气四溢:
“上次不是都去医院查了吗,大夫让多补钙,也没说不让动弹呀。你看我炖的骨头汤多香,你和云帆都爱喝,我就多做点儿,咱们一起补补钙。”
“好好好,只要您悠着点劲儿就好,只要感觉疼了难受了就什么也别做,我们都会自己做家务做饭的——哇真的好香,我要喝一大碗~”
许悠年说着话被兰姨喂了一小勺汤,鲜亮得眼睛都跟着活泛起来,搂着兰姨肩膀撒娇半天才端着汤碗上楼。
明明听见门口的动静,但贺云帆的书房大门仍紧闭。
许悠年一点也不气,反而被男人暴露本性的傲娇行为逗笑,将热乎乎的骨头汤放在书房门边的花瓶展示台上,眼珠一转掏出手机打起电话。
他笑得促狭,知道男人雷区在哪儿就偏要狠狠踩上去,悄悄点开扬声器使坏:
“许总?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嗯嗯,人才中心宋经理吗?我是许悠年。”
许悠年演话剧似得提高了音量,语气夸张且带着使坏的雀跃,
“这么晚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您上次给我递过材料的那几个男大学生还记得吗?对就是人均185阳光帅气体育生,我记得您说他们想要应聘you市中心线下旗舰店的店员来着?”
许悠年忍不住边说边推开了门:“明天上午九点,我亲自面试,请您通知大家最好不要迟到哦。”
话音刚落,许悠年就看见煞神一般的男人出现在门后,贺云帆阴恻恻的眼神吓得他忘了挂电话。
反而是等着羊入虎口的男人反常冷静,从许悠年手里拿过手机,面色不虞地对着宋经理说:“麻烦您将面试时间改成上午十一点。”
真把人惹毛的话许悠年还是本能会怕,遑论贺云帆自见到他起那眼神就一直粘在他身上,仿佛下一秒就将他活吃了似得。
“嗯,对。”贺云帆冷静地回答,“许总今天操劳太过,明天怕是要多睡会儿,宋经理再见。”
“老公、我啊——你干嘛!”
一下眼前发黑的天旋地转,贺云帆竟又一把将他扛到了肩上,强劲有力的大手任他挣扎也纹丝不动,许悠年这才知道求饶,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可以吗老公,我会乖的。”
贺云帆就跟没听见一样,径直扛着人往卧室走:“一会儿不需要太乖了宝贝,我喜欢你撒野。”
说着往人紧张颤抖的腰上轻吻了一下,男人短短的胡茬扎到怕痒的地方又让许悠年一抖。
贺云帆哼笑:“喜欢年轻的体育生啊?”
“呜、不、不喜欢。”许悠年彻底怂了下来,“谁都没有老公帅。”
“啧。”
贺云帆压着笑意,慢慢靠近那双湿润的小鹿般的眼睛,单手捉住许悠年乱蹬的脚踝,
“最喜欢老公是不是?”
许悠年被人居高临下地盯着,疯狂点头。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