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1658年7月26日,勃利。
亚康卡·库拉科夫是一名勇敢的哥萨克人,也是新进被任命的勃利堡的督军。
两年前,他奉雅库茨克督军戈洛文的指令,再次探索阿穆尔河下游地区,并率领援军有效支援在尼布楚成立了达斡尔督军区。
为了支持这次远征,雅库茨克方面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准备相当充分。
远征队准备了船帆、麻包等用的帆布4000多俄尺,新制绳索300余俄丈,旧绳索800俄丈,缆绳380俄丈。还配备了许多造船工具,如凿子、钉子、钻头等。为出征的哥萨克们配备了铠甲、头盔、盾牌和各种火绳枪、火炮、火药和弹丸。
为了便于同土着民打交道,远征队还携带了近10俄尺红色上等呢绒,以及10俄丈天蓝色呢绒。
同时,还特地建造了6艘大平底木船,每艘可乘坐50人。
库拉科夫在出发前,抓紧时间搜集了有关阿穆尔河的情报。他认真研读了曾经探索过该地区卡贝洛夫的探险资料,详细询问莫斯科维金的同行人员,力争做到心中有数。为了万无一失,波亚尔科夫还极力邀请莫斯科维金手下人员参加这次远征。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到位了。1656年7月25日,库拉科夫一行人离开了雅库茨克。
考虑到路途的遥远和艰辛,以及潜在的与中国军队发生冲突的担忧,探险队这次所携带的辎重和武器的数量很多。
这远征队拥有士兵125人,猎人15名,收税官2名,翻译2名,铁匠1名。这支“大军”共有145人,相比于此前的远征往往只有几十人的规模,这支队伍算得上浩浩荡荡了。
库拉科夫一伙人离开雅库茨克,顺着勒拿河而下,数天后到达阿尔丹河口。然后朔着阿尔丹河而上,用时4周抵达乌丘尔河口,又用了10天时间航行至戈纳姆河口。
远征队从这里向上行进200多公里,再往上就不通航了,因为那里形成了许多瀑布和险流。波亚尔科夫一伙人在每一道瀑布前都要把船只拖上河岸,然后再放入瀑布之下的河道里。尤其是戈纳姆河在这段河道,共有四十多道瀑布,至于小瀑布还不在其数。
就这样,哥萨克们在途中克服了无数激流险滩,越过了无数的石梁和浅滩,最后航行到牛耶姆加河口。
但这时严冬将至,河道已经封冻,道路难行,队伍损失了两艘木船。库拉科夫不得不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把队伍一分为二。留下40人由五十人长帕特列凯尹克·米宁率领,在此地留守,保卫船只、粮食及其它财物,约定第二年春天于精奇里江附近会和。
其余的大部队由库拉科夫率领继续前行。他们沿着牛耶姆加河两岸积雪厚重的道路,通过乘坐雪橇的方式开始翻越巍峨的斯塔诺夫山脉。在跨越了其中的一个隘口后,不知不觉间,这些哥萨克已经越过了黑龙江和勒拿河的分水岭。
库拉科夫终于闯进精奇里江的支流勃良塔河的上游。又经过十余天的行程,库拉科夫到达精奇里江的支流乌姆列坎河,建立了一个小型寨堡。因为,在这里有许多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达斡尔人,必须要对他们实行有效统治。
此前,俄国人来到这里时,就惊奇地发现在精奇里江沿岸的村庄都是由宽敞的木头房子组成的,房子的窗户用油纸湖住。当地的达斡尔村落人口稠密,他们从事农业和畜牧业,寨堡里储存着大量的粮食和豆类,有许多牲口和家禽。达斡尔人还普遍穿着丝绸和棉布衣服,很明显,这是他们用毛皮同南方的鞑靼人交换来的。
库拉科夫部署手下开始捕捉人质,勒索毛皮和粮食,以便补充远征队所需的物资。从人质那里,库拉科夫获得了更多的阿穆尔河下游的情报。
“结雅河、石勒喀河、松花江、阿穆尔河以及其它支流沿岸,没有银矿和其它矿藏,也没有染绸缎的蓝色染料。这里所有的银器、绸缎、铜器和锡器是从可汗那里运来的,使用貂皮换购的。”
“我们向可汗进贡,如果不纳贡,可汗会派遣军队前往结雅河和石勒喀河进行征伐。每年征伐三次,每当战斗打响,车辚辚,马萧萧,可汗大军多达一千、两千甚至五千人。”
库拉科夫抓了几个有头有脸的达斡尔头人做人质,强迫他们的族人缴纳更多的实物税。哥萨克把他们用锁链穿起来,进行残酷的折磨。
库拉科夫经过审问,得到了精奇里江中下游以及相邻的满洲土地的第一手情报,还搜集到了精奇里江左岸的一条大支流——谢列姆贾河的准确情报。
库拉科夫还搜集到了许多有关久切尔人的信息。久切尔人生活在精奇里江和牛满江流域,和达斡尔人关系密切,属于索伦部。他们的语言和满洲一样,但当时还未被纳入满洲共同体。清军入关把绝大部分人口带走后,“边缘化”的久切尔人便被留了下来。
久切尔人那里物产丰富,饲养着许多马、牛、羊和猪,森林里山猫和狐狸也很多。他们进山猎取黑貂,从帐篷里出来,一天就能猎到10多只貂。他们猎貂的方式和西伯利亚大森林里的土着民一样,主要使用弓箭,但也有人使用猎网和捕兽器捕捉。
从精奇里江往下游走,居住着定居的久切尔人。他们种植粮食,饲养牲口。那条精奇里江水量充沛,盛产各种鱼类,两岸还有黑貂和其他珍禽异兽。
哥萨克还打探到,如果顺着精奇里江而下,进入黑龙江,在靠近大海的地方居住着纳特基人。他们也是定居民族,不种粮食,以捕鱼为生。
在去年3月,库拉科夫等一行远征队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尼布楚。
在尼布楚休整数月后,“中国达斡尔地区阿穆尔河督军”巴什科夫又命令亚康卡·库拉科夫带领五十余哥萨克前往阿穆尔河和乌苏里江交汇处的勃利堡,以支援这处数年前才建立的据点,顺便继续完成探查阿穆尔河下游的任务。听说,那里遭到了当地土着人的袭击,不到两年的时间,先后损失了三十多人。
临行前,巴什科夫任命库拉科夫为新的勃利堡督军,以替代那个无能而又懦弱的前任“胆小鬼”。
经过三个月的长途跋涉,库拉科夫终于在冬天来临前,抵达了勃利,在与那个前任“胆小鬼”督军做了简单交接后,库拉科夫便成为这座拥有一百二十多人的据点的最高指挥官。
在这个严寒的冬天里,库拉科夫命令勃利堡的一百余哥萨克武装人员分批扫荡周边村寨部落。令人欣喜的是,他们的收获非常丰富,一共攻破了大小部落十余个,缴获了大量的毛皮。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在这些部落里,哥萨克还发现了许多铁锅和陶器,甚至还有锋利的钢刀。前者使得物资贫瘠的勃利堡收集了难得可贵的铁器和盛具,而后者,却让哥萨克们吃了一点小亏,造成二十余人死伤。
从这些被俘虏纳特基人部落头领口中得知,在南方靠近大湖和大海的地方,有许多明国人建立的城镇和村寨。他们所拥有的铁器、陶器,以及刀剑,就是用皮毛跟那里的明国人换购的。
这个消息,让库拉科夫震惊不已。原以为这片荒芜的地区,除了愚昧落后的野人部落,就是无尽的山岭和溪流。却未想到,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大湖附近,竟然有较为文明的国家将势力扩展到了那里。
库拉科夫当即派出十名哥萨克人,立即返回尼布楚,向“达斡尔地区阿穆尔河督军”巴什科夫汇报这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同时,他准备在天气暖和后,派出一支精悍的远征队,前往南方的大湖附近,实地探查那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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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怀疑,数年前,他们派往阿穆尔河下游探索的几艘船,就是被那里的明国人击沉,并杀死俘获了绝大部分哥萨克。侥幸逃回来的哥萨克曾说,对方拥有三艘两百吨规模的桨帆船,船上配备了数门火炮,而且对方的船员也拥有大量火枪,曾成功制服了一艘试图靠帮夺船的平底大船。
然而,待五月天气渐渐转暖后,库拉科夫还未来得及派出远征队,曾经两次围攻勃利堡的鞑靼人又来了。这一次,他们来的人更多,足足有八百多人。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这些鞑靼人曾试图借助夜色掩护,扛着数架木梯,偷偷攀爬堡垒。
所幸的是,几名机灵的哥萨克卫兵及时发现了敌人的夜袭企图,震耳欲聋的枪声,将所有的哥萨克武装人员和勤杂人员全部惊醒了。在勐烈的火枪射击和两门火炮的轰击下,鞑靼人丢下了数十具尸体,狼狈地逃走了。
第二天,大方的库拉科夫督军重重奖励了那几名提前发现敌人进攻的卫兵,还将几名漂亮的纳特基人女人赏赐给他们。
那些被打退的鞑靼人并没有撤离,反而在勃利堡附近建立了临时营地,摆出长期围困的姿态。他们派出零星小股部队,向周围的部落土着征收毛皮和粮食。甚至,他们还凭借相近的外貌和语言优势,将那些土着部落的纳特基人裹挟入军中,成为他们的补充兵源。
此举,让库拉科夫大为头疼。这些鞑靼人看来是铁了心要将他们驱逐出阿穆尔河流域,继而取代他们,霸占这片可出产无数皮毛的“富庶之地”。
他现在只能指望派回报信的使者将此地的信息通报给巴什科夫督军大人,然后可以多少获得一些援兵,以缓解此地的防守压力。
本以为,这些鞑靼人会一直将这种围困模式进行到底,却不料,今日清晨,卫兵急匆匆地向他报告,说是鞑靼人好像要准备进攻勃利堡了。
穿上衣服,来到木制城楼上朝外观望。果然,城外的鞑靼人已经将所有的军队聚集在城堡下,排出了一个进攻的阵型。
“不要担心,他们没有火炮,是无法攻进来的。”库拉科夫大声地给哥萨克们鼓舞着士气,“这些鞑靼人若是想凭借人数优势攻城的话,纯粹是给我们送人头。勇敢战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火枪,给那些愚昧无知的鞑靼人狠狠的一个教训。上帝保佑我们!……乌拉!”
“乌拉!”
“乌拉!……”
哥萨克们高声呼喊起来,对于鞑靼人的进攻,他们并未太多担心。只要我们不断地在城墙上施放火枪,对方是根本近不了我们身前。更何况,我们还拥有两门3磅的火炮。只要他们胆敢接近堡垒,一定会让他们体会到什么是金属风暴。
在勃利堡城下的清虏叛军营地里,自封为大将军的沙尔虎达看着那三名来自镇州的齐国军人,在地上一边摆弄着几支火箭管,一边小声地讨论着诸如风向、距离、仰角之类话题。
“行不行呀,人家都看着咱们呢。”黑衣卫仁勇校尉游大奇低声问道。
“俺也不知道行不行。”牛满囤滴咕着,“俺虽然是炮兵,还真不善长操作这玩意。这东西,火箭营玩得最好,一炸一个准。”
“这座罗刹人的堡垒,目标如此之大,应该可以将火箭准确地射进去。”洪仲仪回头瞅了瞅勃利堡,“反正罗刹人又不敢冲出来,咱们慢慢试呗。”
“行吧。最好把这些大炮仗都扔进堡垒里,将里面的罗刹人烧成烤猪,让这帮鞑子瞧瞧咱们的手段!”游大奇说道。
“休!……轰!”
准备了约半个小时,一支火箭被点燃,呼啸着飞向勃利堡,但方位有些偏移,坠入堡垒南侧的空地上。
库拉科夫在火箭升空并在堡垒南侧炸响时,被这种远距离攻击武器吓了一跳,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整个勃利堡几乎都是砍伐周边巨木搭建而成,辅以少量夯土遮盖,而且城中大半建筑物也都是木屋。若是这种会飞的“火焰”落入城中,必然引发大火,继而将整个堡垒毁灭。
“索洛夫斯基,立即带五十名战士准备水源,随时扑灭可能燃起的火苗!”
“里基托夫,立即开炮!……扰乱敌人攻击部署!”
“休!……轰!”
“休!……轰!”
“……”
随着不断修正发射位置和距离,终于在发射到第四支火箭弹时,准确地射入勃利堡中。于是,在十数名清虏叛军士卒的辅助下,紧接着又有连续十余支火箭弹先后坠入城中,继而引发了数道火苗。
看着城中的火势渐渐燎原并不断升腾,沙尔虎达心中波澜起伏。当年,齐军就是利用此物,将他们征朝大军置于义州的后勤辎重焚烧殆尽,迫使他们不得不强行勐攻鸭绿江北岸,最终使得主帅岳乐阵亡,大军崩溃。而他,也带着仅存的两千余满洲八旗残部辗转朝鲜境内,然后又逃回辽东,并畏于军法,不得不与爱新觉罗氏分道扬镳,自立为王。
“大将军,罗刹人冲出来了!”一名亲卫低声提醒道。
“弓箭手准备!”
“索伦营准备!”
“甲兵准备!”
“攻!……”
游大奇看着结阵攻过去的清虏叛军,瞬间将冲出来的罗刹人淹没,便转身,慢慢踱步到沙尔虎达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你们叛清自立,有没想过建立一个自己的王国?”
“嗯?”沙尔虎达愣了,不解地看着游大奇。
“记得千年以前,这东北大地之上,好像有一个渤海国。”游大奇说道:“我觉得,你们不妨继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