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之书的心突然毫无预警地跳动起来。
    她没有回头看他，也没动。伸手去按电子锁密码，慌忙和紧张中竟然忘了可以刷脸。他已走到她的背后。
    手指在半空中就被他抓住了。
    许世之书看着两人重叠的冰凉的手指。向聿錾已经从背后抱紧了她，头搁在她的头顶，然后缓缓移到她的耳侧。
    他怀里清冷的气息，瞬间侵袭至她的发肤。太熟悉，也有点陌生。许世之书想他们多久没这么抱在一起了？
    她先是脸发热，接着又全身发冷，一时竟被他惊得乱了方寸，扰了心神。她回头看着他。
    向聿錾也看着她，借着门口的灯光，两人的脸只有一寸之遥。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一动不动，又仿佛根本不顾她的愿不愿意，然后他的脸毫无预警地覆盖下来，重重地吻住了她的耳垂。
    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顿时浑身发软。
    许世之书仿佛想到什么，脑袋里炸开了花，身体就像被人用针狠狠扎了一下，全身一颤。
    她正想说话拒绝，还没等她张开嘴，毫无防备地，他清冷带着烟草味的的气息已涌入她的嘴里。
    她突然意识到，他又开始抽烟了。怀孕前，她并不讨厌他口中的烟味儿，因为很节制，很少抽，所以烟味似有似无。
    现在看来，他抽了不少。怀孕后讨厌上了这种味道。
    他们两个，一个攻城掠地，一个寸寸失守。向聿錾的吻带着侵略，带着几分急切，仿佛又带着某种压抑不住的情绪。
    他的手也牢牢环上了她的腰，棱角分明的脸低垂着，他闭着眼睛，看不见他一双勾魂摄魄的黑眸，只让她看到两道英挺好看的眉。
    让许世之书想到纳兰性德的一句诗：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即使闭着眼，向聿錾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她曾经说过自己的眼眸在做这种事时的夺人心魄，也说过她很喜欢自己的眉，格外好看。
    感知到她的走神，他的另一只手也探上来，扶住她的后脑。许世之书已被他整个禁锢在怀中深吻着，像从前那样。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不知道是被迷惑了还是自己也渴望着这点温存时刻，竟然没有想到拒绝他。
    许世之书一把推开他，可他力气大得惊人，虽然松开了手，却依然将她困在自己和门板间。许世之书低吼道：“向聿錾！你这是干什么？”他口中除了烟味儿还有酒味儿。
    她有些想吐。干恶了几下。
    向聿錾心底发寒，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她不是装的。
    她恶心自己？
    他还是不死心，不答反问：“分开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过我？”许世之书沉默。她想如何，没想又如何？
    向聿錾眉眼清亮，却又像是真得喝醉了：“有没有想过回来看看我？”
    许世之书想到那一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默不作声，眼神中已经有些不耐烦。
    他嘴角挂着微微苦涩的笑意，许世之书从未见过他曾经有过这样的表情。
    某种陈年的酸楚，涌进她的胸腔里。她晃了晃头，忍住了某种冲破心口的情意，然后笑了，伸手挡开他的手臂，说：“向聿錾，你现在说这些，我就不明白了。”
    许世之书已经转过了身，门也咔哒一下打开，手臂却又被他拉住，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不明白？”
    许世之书的心尖猛地一颤，不想继续说下去，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走进门里。向聿錾没有动。
    门合拢的一刹那，他突然伸手，挡住了它。
    此时，向聿錾很清楚地看到傅掣的来电显示。许世之书想关门之后再接，但向聿錾用力撑着门，看着她挂断电话。
    还没等她开口赶人，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向聿錾仿佛被刺激到，眼神冷了下来，道：
    “许世之书，我等一个人，从年少到如今，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让你就这么逍遥自在地活下去？”
    夜色幽深。
    许世之书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她觉得茫然，觉得被触痛。他到底要她怎么办？
    她是真的没想到，向聿錾会说那话。他们明明早已分道扬镳，离婚时那么干脆，如今为什么又来纠缠她？
    年少？年少时他认识她吗？
    他还说不会放过她？他想对她做什么？
    她的身体蜷成一团，一直凝望着窗外。辗转反侧睡不着，耳边一直回荡着他说的那句话，直至，天开始变白变亮。
    她收拾心情，拿出手机，给傅掣回了个电话。昨晚，傅掣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心情接。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那句话上。
    电话那头，传来傅掣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许世之书顿时一愣，以为打扰了他的好事。正准备挂电话，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回。“你先忙。”
    傅掣开始没反应过来，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所思所想，立刻想要解释。他那边听不出许世之书有任何不高兴。
    “等等。”
    “方便吗？要不等你先忙完再说？”许世之书怕自己尴尬，对面也尴尬。
    “你倒是说说我在忙什么？”傅掣擦了把脸，心情顿时不爽，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
    “昨晚给我打电话了？”许世之书转移话题。
    “知道我在忙，身为女朋友的你都不关心一下吗？”傅掣语气不善，质问道。
    “没事我先挂了。”许世之书本来一晚上没睡，心情也不好，头也有些疼，听到他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不关心别的了。
    傅掣未语先笑：“许世之书，你到底是有多无视我？”
    本来一大早看到她的电话，杂乱的心情仿佛也随着电话接通，变得平静。现在心里却窝着无数个小火苗。
    许世之书硬着头皮道：“没有无视。”
    他答：“没有无视会明明以为我在出轨却不生气？”只有不在乎，才会不生气。
    她的嗓音轻轻的：“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
    傅掣明明知道自己在她心底没什么位置，还犯轴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也一阵烦躁。“是我冲动了。昨晚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安全到家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