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起了传言说是因为当权者为官不仁导致的天灾,方寒和楚玉成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坐立难安。不少朝中大臣也开始在私底下议论这件事。
“好像地确定三殿下继任储君之后这皇城就没太平过……”
“是啊是啊!”
“当初就说不能选他吧!你看看老天爷惩罚咱们了吧……”
“我记得你明明是最赞同我们这个三殿下当储君的啊!如今怎么变了?”
“立长立贤,我也只不过是遵从礼法。你们当初不是也赞同我的看法吗?如今这储君是我们选的,可是天神不同意啊!”
……
“主上驾到!”
林辞楼的声音在偏殿传来,在万思殿议论的大臣不再说话。
方寒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大臣,他们都有意无意的看向皇子和储君的位置。因为这里空无一人。本该出现在朝堂上的四皇子和储君一直都不在。他解释道:“近日朝中事务繁忙,朕命令储君日夜不停的批阅奏章,所以今日储君不上朝了。至于老四,你们也知道他是个不中用的……”
“主上,臣有事要奏。”陆为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奏章说道。
“讲!”
“姚都遣使独孤欧阳明日将从我上艺阁结业回城,姚都国主来信要求他在南游停留准备南游城土地交割仪式。不知主上想派遣何人前往?”
“这件事情我在想,先放一放吧。”
张佩说:“主上,今早在姚都传来的线报表示姚都国主意欲求娶我国长公主。待公主下嫁之后姚都愿意支援我国,帮助我国缓解灾情。”
“今早?”
张佩拿出奏折,呈递上来:“是,这是相关事宜。”
“好,知道了。”
“诸位大臣可还有事要奏?”林辞楼问。
没有人回答。
“退朝——”
对于这些消息方寒并不感到惊讶,因为昨天傍晚纸鸢就已经送来了消息。只不过他不明白姚寒刃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说是为了白袅可能会继承的医术根本没必要等这么久,但如果只是因为白袅是白兰的女儿又有些不合常理。他了解姚寒刃的为人,姚寒刃不会做出求娶心爱之人女儿的事情来……
姚都北边境,一队装备精良的人马正在向南游城移动,他们在南游城外五里埋伏起来我,等候命令。
白袅也听说了今日朝中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去和亲是必然的事情。她现在还是很担心雾寒茧说的那件事,她和方南浔都离开皇城皇城怕是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她是必然要走了,现在就是希望方南浔能够早日完成赈灾回来。
出嫁在即,白袅想要和朋友道别,结果忽然意识到好像自己在这皇城里没什么人可以道别的。
一队信苑的女医在白袅面前路过,她想到了在这皇城可以道别的人——欲晓和楚国后。
白袅先去信苑,欲晓正在忙着教学。她倚靠在门口看着欲晓讲课。
现在的欲晓虽然劳累但是在闪闪发光。她很高兴欲晓能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有一番事业,她现在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被救助的流民……
欲晓在桌子上拿起一株草药:“现在,在你们左手边的药是柴胡。它的特点是苦、辛、微寒,但是可治感冒发热。是山上一种很常见的草药。
白袅盯着那株草药看了看,记住了她的特征。
课堂上的人熟悉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发现门口有个人在认认真真的听课。
“先生!”一名男学生示意欲晓门口的人。
欲晓向门口看去,发现是白袅之后非常高兴,对学生们说:“你们先自行熟悉,我去去就回。我回来的时候会考你们的!”
“是,先生。”
欲晓带白袅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上艺阁忠苑的学子都被派出去赈灾了!”欲晓给白袅拿来一杯水。
“你也知道,他一向看不上我。整个忠苑就只有我还在闲着。”
“啊?”
“不过我马上就要有活儿干了。”
“什么啊?”
“去和亲。去姚都和亲。”
欲晓有些惊讶:“你要去姚都和亲?这件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是得去?”
“眼下只有姚都有能力援助方都的旱灾。援助的代价就是我去和亲。而且欧阳已经去南游准备代表姚都迎亲了!”
“什么时候?”
“三天后。”
“我和你一起去!”
白袅握住欲晓的手:“欲晓,看着你在信苑过的很好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在这皇城里没什么牵挂,除了你就是楚国后了,今日来就是和你们道别的。”
“玉颜。是你先救的我!当年在南游城的时候是你先把我从姚都士兵的剑下救下来我才有机会救你的。所以我的这条命是你给的。我和你一起去姚都,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会影响你的前程……能进信苑是方都医师的向往,你如今已经在了……”
“那又怎样!我只知道如果你走了我在这皇城也没朋友了!”
“此程凶险,何况我都不知道去了会嫁给谁……不能让你跟我冒险……”
“我有办法!”欲晓起身在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几棵草药递给白袅“这个药很常见,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药效。短时间内服用就会产生身体虚弱的现象,他们总不会逼迫一个病人马上结婚吧!”
“短期服用会虚弱,那长期服用呢?”
“长期服用折损寿命。”
“折损寿命……”白袅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正巧陈楉音来找欲晓拿楚国后孕晚期的药,看到了欲晓手里的草,一时没忍住:“先生,这不是……”
欲晓摇头示意陈楉音别再往下说。
“这怎么了?”白袅问。
“没……没事儿……师父,楚国后即将临盆请您过去再看看……”
“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好。”
长春宫庭院菜地里的秧苗不少已经结了果实。因为干旱的原因小小的秧苗还没有长的很高就已经开始结果。沉甸甸的果实显得秧苗有些不堪重负。
“国后,你看谁来了!”陈楉音说。
楚国后躺在床上看过去,看到了白袅和欲晓。十分开心:“欲晓,南漓你们来了……”
“国后别起来了,好好休息。”白袅赶紧走过去。
“南漓,说到底我还是有点对不起你……”楚国后的话里满是歉意。
“国后哪里的话,怎么会呢。”
“公主出嫁一般都是国后操持一切,但是我这个身体啊,实在是不好……让你吃亏了……”
白袅坐在床边:“国后,您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了。再说了孟贵妃准备的也很好,不会亏待我的……”
“国后,这是最后一顿保胎药了,吃完之后我们就不用再吃了。”陈楉音说着从外面端来一碗药。
“最后一次了啊!我那药箱里还有好多呢。”
“那是主上送您的补药啊!”陈楉音说。
“我也用不了那么多,南漓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没有,你都带上。”
“不用的。”
“我这除了药也没什么可送你的。”楚国后有些失落。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我的药箱深处应该是有一棵百年老参,你去给我找出来。”
楚国后催促着,白袅也不想扫兴。
就在白袅在药箱里翻找的时候发现在药箱最上面有一个精美的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让她有些惊讶——正是欲晓刚刚送给她的那株草药。
白袅害怕看错了,特意拿出来和自己手里的这一份进行了对比。
她转过身看着楚国后问道:“这……”
欲晓在旁边摇了摇头。
“啊,那个啊,那是主上送我的。他说这个也不贵还能够调养身体,所以我就一直在喝了。”楚国后说。
“国后您喝了多长时间了?”白袅有些担忧的问。
“十几年了吧,从我和亲来了就开始喝了。怎么了嘛?”楚国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白袅没说话,看向欲晓和陈楉音。
楚国后满脸严肃,一改常态:“欲晓,你是方都最好的医师。你说这药怎么了!”欲晓和陈楉音连忙跪在地上:“国后,您还是先不要知道……”
“说!”
“此药……短期服用可以造成身体虚弱的假象,但是对身体并无大碍。”欲晓回答。
“短期服用无碍,那若是长期服用呢?”楚国后接着问。
“长期……损害身体、折损寿命……”
楚国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方寒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善待她这个和亲公主……
“你早就知道,对吗?”楚国后问欲晓。语气很平缓,但是脸上已经有了两行泪。
“不是很早…”
楚国后看向陈楉音:“你也早就知道,对吗?”
陈楉音不敢回答。
“我记得,有一次你帮我整理药箱。结果被主上看见了,然后你就半个月没来长春宫。是被罚了在修养吧。”
“是…”
“也是难为你们了……明明知道我没救了可是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骗我!”楚国后擦了擦眼泪“整个太医院是不是都在瞒着我啊?”
“你们都回去忙吧,我自己静静。”楚国后很平静的说。
“国后……”白袅看楚国后的状态不是很好,怕她出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不会寻死的,只是想静静。你们下去吧。”
整个屋子里只有楚国后自己,静悄悄的环境让楚国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冲破眼眶流了出来。
楚国后心里五味杂陈。
最开始她独自一人来到皇城,成了方寒的续弦。各国都有不成文的规矩,国后无过不得被休弃。但是方寒却在白兰还是国后的时候又娶了她。这不免让人猜测是不是她用了什么手段,无论是在楚都还是在方都她都已经是低人一等的存在了。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不愿意和方寒交流,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有孩子了,她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楚国后现在只觉得周身麻木,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百尺楼,林辞楼正在整理最新的情报。
“主上,刚刚发现四殿下在南游带回来的那个随侍其实是姚都人。”
“姚都人?”
“是。”
方寒看着情报:“她怎么入的城?不是南游的流民吗?”
“南游城首战之前一直保持对外畅通,没有限制边关内外的人员往来情况。就是哪天她带着姚都的药材采买商队进城的。破城之时的通关文牒都没有来得及及时上报便被战争给搅乱了。再加上这名随侍是林皋将军举荐安排在四殿下身边照顾的,也就没人多想。近日纸鸢在整理当年的事情经过,这才把她筛选了出来。”
“她是谁查到了吗?”方寒问。
“独孤令的独女独孤笥。”
方寒有些自嘲道:“我方寒的女儿,周围怎么全是姚都人啊!”转念一想,也难怪她医术那么好。有顾夫人这个全世界医术最好的人做母亲她又能差到哪去呢?
“主上,那我们,处置她吗?”
“信苑的人她教的怎么样了?”
“近期就能结业。这自从为她开设信苑医馆以来到现在已经培养成七十八名医师。其中学艺精湛可以出师者四十四名。”
方寒想了想:“南漓出嫁的话估计她也不会愿意在这里待下去,是走是留随她去吧。”
“是。”
“另外,独孤欧阳已经到达南游。纸鸢在南游城外五里发现了姚都隐藏的士兵。恐怕会对我国不利。”
方寒想了想:“这些人肯定不会是接亲队伍,先观察着吧。”
“是。”
方寒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楚国后的身体根本无力支撑置办嫁妆的活儿,现在谁负责呢?”
“是孟贵妃。除了楚国后以外她是后宫身份最尊贵的女子。所以这件事就交给孟贵妃了。”
方寒点点头:“无论孟贵给南漓置办的嫁妆有多少,你在那个基础上再添一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