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他们淫意而猥亵的双眼正紧紧地盯着你们两姐妹看,眨都不愿意眨一下。毕竟,没人愿意错过这秀色可餐的机会,况且是看了就挪不动步抽不出眼的秀色。本王子可是一本正经的谦谦君子,善意提醒,别不识好赖人啊!”
“呃。”
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让人听不到,萧云邈看见丽人面颊羞红一片。
萧云邈举着双手,轻轻抖动着,他让丽人两姐妹看见。
“芳草姑娘、落英姑娘,现在,请你们不要大呼小叫,行吗?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会传出很远,潜伏在黑暗中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说话要小声。”
“嗯。”芳草轻轻答道。
“芳草姑娘,十七年前,你们姐妹那个时候都是孩子,我可能都没出生或者刚刚出生,孩子的记忆是不完整的,毕竟过了这么些年,会出错的。”
“不会!”
声大如雷,语气仿佛能咬断铁似的,惊得萧云邈禁不住打了一个战栗,芳草那个歇斯底里的样子,就像一个被这件事折磨太久的野兽,张口要吃了眼前的他。
萧云邈想再次警告两人声音压低一点,稍后想想,算了,随她们去吧,压抑了十七年的痛苦和悲伤怎么说能压下来就压下来啊。
芳草开始呜咽:“我和落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凄惨的一幕,我们远远躲在林中窥视着熊熊燃烧的慈净寺,一个身穿黑褐色铠甲的将军指挥手下士兵搜寻有没有活着的人,士兵都叫他大帅,那是你年轻的父王,他们举起的彩色旗帜印着一个张开大口的狼头。”
“黑褐色铠甲是萧家军铠甲颜色,张开大口的狼头也是萧家的徽章,士兵口中的那个大帅应该就是我的父王,因为整个大周国就这么一个大帅。”萧云邈坦诚道。
“那刻骨铭心的仇恨,装在我们两姐妹心中十七年。十七后,我们两姐妹长大成人并学得一身武艺,来报仇了。”
芳草恨得牙齿咬的嘎嘣直响。
“芳草姑娘,仿佛这一切都能对上,严丝合缝,可我总觉得这件事诡谲得很,不像是我父王能做出来的事。”
“萧王子,我和落英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眼目睹,你父王就是主谋。”
想到一个死了那么多人的残杀事件与父亲有关,萧云邈脑子再次轰然作响,仿佛脑袋撞在了墙上,金星四溢。
稍后,如同一万匹羊驼滚滚奔过,脑子乱麻一团。
“芳草姑娘,解铃还须系铃人,本王子的父亲是当事人,或许只有他才能揭开谜底。但愿我父王不戴面具,他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敢作敢当的父亲。”
“你……你什么意思?”
“芳草姑娘、落英姑娘,既然这件事涉及到我父王,那我带你们去见他,当面澄清当年事实。但你们不能携带任何能威胁到我父王的兵器。”
“萧王子,你不会设计害我们姐妹吧?”
妹妹落英伸手拽了拽姐姐的胳膊,像是提醒姐姐要小心应对似的,声音中透出一抹不安和焦虑的情绪。
“芳草姑娘、落英姑娘,你们应该相信我。我如果想害你们早把你们拿下,交给我父王处置了,还用我如此煞费苦心地与你们兜圈子?”
姐妹俩小声嘀咕了半天,好像姐姐终于说服了妹妹似的。
萧云邈背过身去,故意不想听俩姐妹说的悄悄话,但是不行,你越不想听,姐妹俩那清细的声音越往耳朵里钻。
“给。”
落英说着,一只手一动,两个指尖捏着一柄短刀。
萧云邈接刀时,日光斜斜掠过,像喷洒了一层银色,伸过来的手雪白如石雕,指尖玉琢般纤细,指甲晶莹如贝,缀钻一般莹光流转。
“盯什么呢?”芳草囔呲了一句。
其实,她心知肚明,只是给他留了面子。
“啊……刀,刀好漂亮啊!”
那般少见的美指惊得萧云邈怔了怔,心中恍惚一闪,仓促应答,接过的短刀险些没拿住。他借势手指轻轻一转,玩了一个手指绕,漂亮的动作,“欻”,把短刀别在腰间,两把短刀如同兄弟般交叠在一起。
“啊呸!想什么呢?”
萧云邈真的想打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变得跟黑暗里那些猥琐的人一样下作呢!
“那是什么?腰间的小皮袋子。”
萧云邈伸手直指香水丽人腰部,伸出去的手没有抽回,而是变成了手掌,等着接那两个袋子。
“那可不行,”芳草说着,眼眉一拧,双手捂住袋子。落英仿效姐姐也把手覆在袋子上,“它没有威胁,是我们逃生自救的武器。如果把它给了你,你不伤害我们倒是相信,但当那件惨案被揭开时,谁敢保证你父王不会对我们下黑手,杀人灭口。”
香水俩丽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谁也不知道当年惨案有没有父亲的份。于是,萧云邈收回了伸出的手。
“那走吧,去见父王。”
萧云邈说完,转身就走。香水丽人姐妹似乎犹豫了片刻,碎步疾走跟上。
“芳草姑娘、落英姑娘,我伤你们的地方不会太重吧?”
萧云邈口气里透露出浓浓的关切,仿佛在暗示两位姑娘他根本就没想打伤两人。即便伤了,也是出于无奈。
“还伤得不重?我姐手腕都骨折了,我呢……我后背现在疼得都抬不起手臂,可能骨头也碎了。”
落英俏脸扭曲着,嘴唇撅撅着,不断翻着白眼,吐出舌尖,月下就是一个吊死鬼的脸。
“落英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歇斯底里?你以为我就那点能耐?”萧云邈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看着俩丽人,“我若真想留下你们,落英姑娘,你早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了。我击中的是你的肩井穴,当然抬不起手臂了,等一两个时辰过后,疼痛消失,手臂会恢复如初。芳草手腕是折了,但那不是粉碎性骨折,而是线性骨折。”哎,说这么深奥干吗?忽然,萧云邈意识到俩姐妹可能听不懂,于是,解释了一下,“就是腕骨裂了一道细缝,注意不要使劲,一两个月自然就痊愈了。回头,我把王府家传的接骨散给你们稍上,自己回去敷,几天就好了。”
听着萧云邈轻描淡写的说词,芳草那双充满了匪夷所思神色的黑瞳里,陡然露出一抹惊喜。她举起手腕瞧瞧,再一眨眼,眼眶里已经蕰了泪。
“萧王子,我的手腕真的没事?”
“芳草姑娘,你应该相信我,它不会有事的。”
“萧王子,谢谢你,手下留情。我先前还懊悔不已,这大仇未报,我和妹妹还都负了伤,我们姐妹真是没用。”
萧云邈宽慰道:“芳草姑娘,别自责了。你和落英的功夫已经超群出众了,而且胆子还这么大,在重重铁甲军保护之下,竟然还敢闯王府?要是我,我都不敢擅来。”
芳草“扑哧”一笑,一笑泯恩仇。
“萧王子,你怎么懂得那么多?而且功夫又那么好?”
“两位香水丽人姑娘。”
“等等,”落英用话不礼貌地拦住了萧云邈,她用说不上来的眼神看着他,那双黑珍珠骨碌碌地那个转啊,“萧王子,你你你,你称呼我们姐妹什么?”
声音里透出一抹抑制不住的惊喜,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香水丽人姑娘啊!”萧云邈也仿效落英的语调、故作惊讶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叫我们姐妹?”
姐姐把话接了过去,语气中也透着那抹惊喜,似乎很喜欢别人这么叫她们。
“你们姐妹是卖香水的,身上自然带些香气,不然我怎么能找到你们。在我眼里你们是当之无愧的美丽姑娘,所以叫你们丽人姑娘。”
“萧王子,如此称呼的确叫人高兴。”芳草侧头冲着萧云邈浅笑嫣然,“不过太难为情了。其实,那天与你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比我们姐妹美丽、漂亮。”
芳草说完,浅笑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惆怅。
她的心里已经长了草,割不断,理还乱,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她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不断地扫向旁边少年的脸庞,明晃晃的喜欢从嘴角挂上眉梢,热辣辣的目光像是要在人家脸上燎着了火似的。
萧云邈微闭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月光洋洋洒洒在他的脸庞,那种感觉非常微妙,有些温热的感觉,不知道是月儿的暖意呢!就是怀春姑娘的柔情呢?
“那是我小妹萧婉清。”萧云邈答道。
“呃。”
芳草口中发出的声音很轻,好似蚊蚋。
“萧王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落英欢快的声音立马打断了芳草那沉浸在如泡热水澡的遐思中。
芳草不满地扭头狠狠剜了妹妹一眼,好在妹妹的目光落在萧云邈身上,否则妹妹一定起疑,姐姐为什么要剜我,而不是他?
“懂得多是因为看书多,嗯……”萧云邈像是迟疑了一下,“我看了好多书。功夫好呢,是因为我打小就开始练了,一直到现在,从不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