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梁帝朱友贞无可奈何,只能表面上对他尊礼有加,但内心却非常忌恨杨师厚。
杨师厚死后,朱友贞在宫中暗自庆贺:特么的,这个大军阀终于挂了!
租庸使赵岩(朱温的女婿)、判官邵赞对后梁帝说:“魏博一带是唐朝心腹中的蠹虫,因其地广兵强,二百余年割据成势,父死子继,朝廷不能控制。
现在杨师厚病死,是一个彻底解决藩镇问题的好机会。
应当将魏博六州拆分为两镇,削弱它的权力。”
(此时,河北还是后凉的地盘,李存勖的势力还未涉及。)
朱友贞任命原平卢节度使贺德伦为天雄节度使。
并在相州(山东诸城)增置了昭德军,割出澶(濮阳)、卫(现新乡、鹤壁的一部分)二州隶属相州,任命原宣徽使张筠为昭德节度使,又将魏州的将士、府库财产的一半分给相州。
贺德伦、张筠赴任以后,朱友贞害怕魏州人不服,派遣开封尹刘鄩率兵六万,从白马(河南安阳滑县)渡过黄河,以讨伐镇州、定州为名,其则是虚张声势,用以震慑魏人服从。
魏州士卒数百年来都是父子相承,族与族之间婚姻盘结,一损俱损,拒绝执行后梁帝朱友贞的命令。
刘鄩军队驻扎在南乐(濮阳市南乐县),先派澶州(就是濮阳)刺史王彦章(王铁枪)率领龙骧骑兵五百人进入魏州,驻扎在金波亭。
魏州的士卒们聚众谋划造反。
当晚,魏军大乱,放火掠夺,包围了金波亭,澶州刺史王彦章斩杀了守门士卒勉强得以逃出。
第二天早晨,魏州乱兵进入了后梁军主将居住的牙城(城内的附城,将领居所),杀了贺德伦的亲兵五百余人,并劫持了贺德伦,把他放到了牙城的城楼上。
有个魏博军军校叫张彦的人,率领自己的同伙,拔出刀枪,制止乱兵为祸。
后梁帝派使者前往抚慰魏军,答应让张彦做刺史。
张彦请求恢复相、澶、卫三州隶属天雄(魏博)的旧制。
使者回到朝廷以后说,张彦容易对付,只需命令刘鄩派兵增援,马上就可以拿回张彦的首级来。
后梁帝因此没有同意任命张彦做刺史,仅仅以褒扬的诏书回答他。
使者返回魏军时,张彦将诏书撕碎扔在地上,用手指着南面怒骂朝廷,并对贺德伦说:“天子遇昧昏庸,只听小人乱言。
现我军虽还强盛,但如没有外援,也是朝不保夕,应当向晋王求援。”
张彦逼着贺德伦写信向后晋王求援。
晋王接到贺德伦的信以后,便命令马步副总管李存审从赵州出发去占据临清,自己则亲率大军从黄泽岭东下,在临清与李存审会师。
后来,刘鄩驻扎在洹水(安阳),晋王率领军队驻扎在永济。
刘鄩听到晋军兵锋将至,于是选出一万多士卒从洹水直达魏县。
晋王留下李存审的军队驻扎在临清,同时派遣史建瑭屯兵魏县来抵御刘鄩,晋王亲自率领随身护卫的士兵到了魏县,与刘鄩在漳河的两岸安营扎寨。
稍后,晋军夜间偷袭澶州,并攻破。
此时澶州刺史王彦章正在刘鄩的军营中,并不在澶州。
晋军俘获了王彦章的妻子,派出秘密使者前去引诱王彦章。
王彦章誓死不降,杀了晋使,李存勖大怒,下令杀死王彦章全家老小。
刘鄩作为后梁名将,心机颇深。
晋王近几年威名赫赫,胜仗打了一箩筐。
刘鄩把晋王打过的仗都仔细分析过,得出一个结论:晋王自持勇武,经常匹马冲锋,非但不听他人劝解,还疑心甚重。
刘鄩就给晋王量身打造了一个剧情。
晋王表面上在魏县慰劳军队,却悄悄率领百余骑兵沿河而上,偷偷地侦察刘鄩的军营。
此时正好遇上天气阴暗,刘鄩在河流拐弯处的丛林中埋伏着五千多士兵,一边呼叫一边击鼓冲了出来,把晋王包围了好几层。
晋王策马腾跃,大声疾呼,率领骑兵突围,所向披靡。
副将夏鲁奇(李绍奇,就是李从重和李从泰的亲爹)等手持刀剑与刘鄩围兵奋力战斗,从午时一直打到申时才逃出去。
夏鲁奇亲手杀死百余人,他自己则是遍体伤痕。
其实晋王的这个弱点,自己人最清楚。
李存审是李存勖手下最具有战略眼光的人,而且心如细发,听到晋王又单干了,就做好准备救援。
当李存审赶到事发地之后,晋王和夏鲁奇已经危在旦夕。
幸亏李存审率兵赶来,晋王和夏鲁奇才得以脱困。
晋王得救后,回过头来对随从骑兵说:“卧槽!差点儿被俘虏,被人讥笑!”
骑兵们说:“这次正足以让敌人见见晋王的英俊威武!”
夏鲁奇是青州人。
这也是后来李继岌让李从重镇守兖州的原因之一。
毕竟,发动一些老乡,还是可以滴!
刘鄩偷袭晋王失败,又想出一招,就是有点费劲。
刘鄩认为晋军都在魏州作战,晋阳城一定空虚,打算用奇计袭取晋阳,于是偷偷地率兵从黄泽(今山西晋中左权东南)出发向西开进。
刘鄩让士兵用干草绑扎成草人,背着旗帜,困在驴子身上,驴子自然在城头来回走动。
晋军见刘军队好多天没有出来,寂静无声,只有城头不断晃动的旗帜,晋王觉得有问题。
派出亲军侦查以后,才发现早已经是人去城空。
晋王说:“刘鄩擅长偷袭别人,却怯于决战,这次肯定又是出去偷袭什么地方了。”
于是晋王迅速派出骑兵去追赶刘鄩。
此时阴雨连绵,黄泽道路艰险,烂泥一尺多深,士卒们只能拉着藤葛等树木向前推进,好多人都腹泄脚肿,十之二三的士卒因此而死。
晋将李嗣恩领兵日夜兼行,抢先进入晋阳城,整顿军队,防备刘鄩。
刘鄩行到乐平(山西昔阳)时,干粮将要吃完,又听说晋阳已有防备,追兵又在后面,士卒们大为恐惧,行将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