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之间,分化出丝丝真气,直进入丹田。
江平之十分惊喜,心道这应该就是正确的使用方法。
把道人用真气凝结成的内丹再转化为精气注入自己丹田。
更妙的是,精气直接从腹中脾脏由督脉传入丹田,不需像平日从后背任脉周天绕行,效率更高。
如此行功了两个多时辰,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石子大小已有肉眼可见的缩小,江平之皮肉的透明程度也恢复了不少。
江平之逐渐感觉有些不适,
那便是下腹气海穴、开元穴、以及外陵穴,都有不同程度的刺痛。
丹田内伴随着强烈的胀痛感,有一种被撑满的感觉。
于是停止了运功,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
谁知三颗石子的飞速转动丝毫没有减缓;
丹田如同一个漩涡,不断贪婪地向外吸取精气,
石子也像具有灵性,不停地向内注入。
再过得一会儿,刺痛感和胀痛感越来越强,已痛得江平之难以行走。
他蹙眉沉思许久,
又去翻真空练形法的羊皮册;
书还是那本书,除了首位道人的附录,正文就跟天书一样。
能看懂的只有少数几张图画,画着人体摆出的一些极怪异的姿势。
江平之试着模仿那些姿势,却是功效全无。
“想来这些姿势要与象形字教授的修行法门配合,才有用处。”
念及于此,关上书册塞回怀中。
折腾一这一会儿功夫,疼冷汗都已冒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办?”
江平之百思不得其解。
盖因他直至今日,虽已误打误撞在牢中自悟出了练气的方法;有了十分不俗的根基。
但别说学习过正统的修行法门,连修炼的一些常识都无人告诉过他。
凡是修真之人,刚迈入修行门槛,就会知道,每个人丹田的容量无论再大都是有极限的;
天底下大概练气到快要撑爆丹田,却不知道这个常识的,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
到了真气装满丹田的阶段,要么就练气化形,让它变为更为凝练的真气,逐渐转化为道门所说的内丹。
要么就藏气于身,用真气来淬炼肉体和五脏六腑的强度。
这两种方法,江平之显然都不会,别说专门的修真法门,他连武林中的内功也未练过。
他能误打误撞,自行修炼到现在还活着,没有走火入魔,或者经脉尽碎;
本就已是个奇迹。
不过普通修真人士,练到气海圆满,就算不会练气化形或藏气于身也没关系,
因为只要不继续修炼,炼精化气,满了也就满了,停留在此处也无性命之虞。
就像一个水缸,装满之后只要不继续注水就不会溢出;
蓄水的江堰,水满了只要不继续降雨就不会决堤和崩溃。
缸中道人修行了上百年,真气凝结成这五颗内丹。
江平之一口气吞了三颗,真气一催动,就如同打开了开关,内丹就在他体内源源不断地‘化形还气’,不被撑爆才怪。
关掉这个开关的办法多的是,但他一个也不知道。
修行这件事上,他的运气足够好,
但这次到头了。
如果你是一个赌徒,你就会知道,你没法儿保证每次都赢;
如果你是一个赌徒,就更会知道,往往只需要输一次,就可以倾家荡产。
现在,就是江平之倾家荡产的时候。
所以他要死了。
但他不想死,他的脑子飞速地转动,
可是无论他如何聪明,如何冷静。
都没可能在这性命攸关的片刻,自悟出一套修行的法门。
任何修行的法门,都是惊才绝艳的修真者,借鉴前人的经验,再结合自己多年的实践,总结开创出来的。
刚开创出来的法门往往并不尽善尽美,还得在宗门或者师徒传承下改进,才随着时间成为一个成熟完善的功法。
而他既无经验,又无多少时日的实践。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时间了。
这种难度无异于要一个婴儿在一个时辰之内自己学会一套剑法。
但是没有关系,
比起这个,他选择了一个更简单、更天才的办法。
“周兄。。周兄!快快起来!”
“嗯?怎么了?”
周星文从睡梦中惊醒。
江平之额上冒着汗,吃力地说道:“周兄去帮我找一铁片、或金属类的东西。”
周星文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找铁片做什么?”
江平之道:“速速前去,勿要多问。”
周星文在怀中一阵翻找,摸出一个东西举在面前。
问道:“铁针可以么?”
江平之大喜,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会随身带着针?”
周星文答道:“这是之前在狱中其他兄弟给我的,准备有机会时用来打开门锁或者铁镣,后来没用上就放身上忘记了。”
江平之道:“很好,你先在衣服上拆一些线下来,然后树叶引火,把针烧红,再用池塘水冷却。”
周星文满头疑惑,正准备照做。
却听离别刀“铮”地一声出鞘!
江平之一手捏住刀身,掉转刀头,朝向自己。
另一手连点腹部五处大穴封闭血脉;
周星文惊道:“江兄,你要做什么?怎么突然想不开?!”
江平之却道:“勿要多问,性命攸关,速速照办。”
只见他深呼吸一口气;心一横。
然后竖着一刀插进自己腹部,刀口入肉三寸,再向下一拉,直把腹部皮肉划开!
虽已封闭大的动脉,
皮肉本身含有细微血管,血一下就渗了出来。
江平之吃痛,持刀手臂骤地颤抖;差点握持不住;
咬紧牙关,另一手把肠子拨开,轻轻拖住胃部;
微微摇晃着的刀尖在胃部划开一条三寸口子。
露出其中正在盘旋自转的三颗内丹。
江平之缓缓吐气,把离别刀往地上一扔,
虚弱地看向周星文道:“周兄。。还不快去!我马上要用。”
周星文已看得呆了,听了话才突然醒悟,连忙跑出门去。
江平之以手撑地,斜着半躺,
缓缓呼吸歇息,
把右手握成拳头,从伤口伸进被剖开的胃中,好在此时皮肉仍有几分透明,其中情形清晰可见;
所以伸进去的轨迹准确无误,无甚波折;
然后张开手掌,朝盘绕的三颗石子握去。
三颗珠子刚一入手,江平之只觉手掌骤然升温!掌中炙热滚烫,几乎握持不住。
珠子即便被手掌握住,仍然兀自以既定的轨迹强行运行,在江平之手心摩擦。
江平之把心一横,拳头用力一抓,三颗珠子的间隔被骤然压缩,发出难听的“嘎吱嘎吱”摩擦声;
手上传出焦糊味,显是已被烫伤。
江平之强忍疼痛坚持,准备缓缓地把手拿出来;
刚一移动,珠子却如有引力,被定在原本的位置难以移动。
但此时势成骑虎,不能放弃,
手臂运气,往外狠狠一抽!
真气从丹田涌出,部分途径封闭大穴,气脉受阻,气流不通;
江平之登时面色一红,喷出一大口血来。
好在珠子也已经拿出来了。
摊开手掌一看,珠子已失去活力,乖乖躺在掌中。珠身完好,只是大小各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减小。
掌中皮肉焦黑,血肉模糊!
正在这时,周星文已拿着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针头穿着衣服上的麻线。
见此情景,周星文胃中翻腾,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江平之接过针线,在线上打了个结;
先缝上胃;
歇了口气,再让周星文帮忙按住腹部,
一针一针,
再把腹部皮肉缝好了。
他总算松一口气;袖管擦一把汗;躺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