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烟也刚整理好衣衫,头发凌乱地出来。
何曾见过如此情形,惊叫一声,顿时花容失色。
看着地上的尸身和古神教徒尸身的惨状,捂着嘴,差点吐了出来。
“不用怕。”
桀说着,将剩下的一粒血丹,弹给她。
如烟双手接住,仍是茫然的表情。
桀微微一笑:“吃了它。”
于是如烟就吃了。在此时此刻,就算桀叫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桀解释道:“吃了这颗血丹,就可以完成筑基,从此以后你也可以修行。”
如烟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身体里穿行,刹那间打通自己的奇经八脉,最后化作一种温暖的力量停在她的丹田。
她从未感觉到如此地精神焕发,好像连身体都变得轻盈,轻轻一跳,似乎就能跳到房顶上去。
她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很熟悉的男人,却像是突然对他很陌生,
她问道:“你究竟是人,还是神仙?”
桀仍在温柔地笑着,只是他的双瞳,散发着七彩的光:“我可能不是俗世意义中的人,但也不是神,我是个浪子。”
“所以你可以走了。”
桀轻描淡写地说道。
做浪子有两个条件,一是没有家,二是薄情。他是如此地薄情,而薄情偏偏是女孩子无法抗拒的一种魅力。
如烟道:“我不走。我没有地方可去。”
桀:“你不走?”
如烟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点头。
“那我走。”
于是桀,顾影,江平之三人就走了。
……
他们三人在长街上走着,
如烟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桀道:“我突然发觉,一个女人的眼泪,跟她的身材大小,一点关系都没有。越瘦小的女人,往往眼泪反而越多。”
江平之点头:“女人很多事本就是这样子的。越胖的吃得越少,越老的粉涂得越厚,衣服越多的,穿得越薄。”
桀点头,深以为然。
顾影道:“你们两个绝情的男人!人家在后面哭,你们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桀道:“可我们总不能带着她。”
顾影:“为什么不能?”
桀道:“她现在陷得还不深,我现在离开她,她顶多伤心几天,几个时辰。如果让她跟着我,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她会伤心几个月,几年,甚至一辈子。”
顾影:“你错了。”
桀:“我错了?”
顾影道:“女孩子对一个人的感情,跟相处的时间没有关系。有时候只要一个照面,一次相逢,甚至是一眼,就再也不能自拔了。”
桀突然笑道:“那你有没有对我不能自拔?”
顾影一拳打在桀的后腰上:“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对你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动心!”
桀‘哎哟’一声,说了句‘好野蛮的妹子。’
叹道:“你能不对我动心,看来是已经心有所属了。我薄情寡义,你江大哥就有情有义。。”
这句话一出,顾影的俏脸一下子羞得通红。
顿时对桀拳脚相加。
一边打一边说道:“谁说我对江大哥动心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江平之却好像不太理解他俩话中的意思;连忙拉住顾影:“别老这么跟大哥闹,搞得他一点面子都没有。。”
如烟远远地跟在后面,本来还在哭,看到三人打闹的场景,一下子笑出来。
爱情是让人无法捉摸的。有时痛苦,有时甜蜜。有时却让人悲伤。
最痛苦的人,可能因为有了爱情变得快乐起来;最快乐的人也可能因为有了爱情变得痛苦无比。
只有友情才是永远晴朗无比的,就像前面的三人,就像此时的天空,就像此时的阳光。
可是她笑着笑着又觉得凄凉,因为眼前的友情,与她无关。
桀突然问道:“若没遇到我,江贤弟你们打算去哪里?”
江平之答道:“本来想去北方。一间客栈看看。”
桀:“此刻还去吗?”
江平之道:“本来此行是为了求仙访道,现在遇到大哥了,倒是不急了。”
顾影突然道:“大哥,你如果想去北方的客栈,大概需要多久?”
桀:“一瞬之间。”
顾影:“那你带我们飞过去吧!”
桀道:“带你们飞行倒是容易,就是速度太快,你们的肉身承受不了。速度一旦超过某个节点,就算是寒铁也会瞬间化为铁水。”
顾影:“那你就不能击碎空间,让我们直接穿越过去?”
桀:“你真当我是神?”
顾影道:“你不是?”
桀笑道:“我当然不是。我顶多算是曾经掌握了尘世力量的极限。”
顾影:“那怎么才算是?”
桀道:“大概要斩断七情六欲,下到九幽上到九天,无所不至,无所不能。又或许,要能掌握众生命运,才能算是神。”
此言一出,天空中似乎有什么悸动了一下。
无形地,无声地,像是心跳一般,不可名状的悸动。
可桀分明地感觉到了,这世间大概也只有他,能感受到。像是有什么沉睡的意识苏醒,又像是有什么极伟大,极隐秘的存在,在传达一个信号。
他抬头往虚空深处望去。
这九重天之上究竟还有什么事物存在?
他不禁皱起眉头。
从未出现过的悸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突然在原地驻足,闭上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平之与顾影见他突然无语,都默默停下脚步,不去打扰他。
过了很久很久。
顾影才小心地问道:“桀大哥身体不舒服吗?”
桀睁开眼,沉思良久,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噢对了,江贤弟你刚刚说的古神教,是什么样的门派?”
江平之答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门派十分神秘,做事往往诡异狠辣。我曾有个同袍好友,叫作彭冲,好像是古神教门徒,一直卧底在我汉朝军中,直到前年大战,突然变节,刺杀主帅。”
桀问:“他成功了吗?”
江平之目光发散,悠悠道:“他并未成功,不过楚帅战后还是死于他人之手。”
“后来我又与彭冲见过一面,被他暗算,囚禁于地牢之中。他说有一个大的计划还未完成,多半会对大汉王朝不利,也不知具体是什么?”
顾影接话道:“可惜刚刚桀大哥把那个老头撞死了,不然他一定知道内情。”
江平之道:“后来我替阎掌柜杀人的时候,也无意中遇到过一个古神教的外门弟子,叫李慕白。我杀了他,害阎掌柜被古神教两人灭门,我辗转逃亡,不久前与顾影杀了武万言,不知道另一个叫黄鹿的,现在在何处?”
桀道:“你要杀黄鹿替帮阎掌柜报仇?”
江平之道:“我与阎掌柜交集不深,他的死多半是天意为之,不过我与古神教结怨已深。要是再与黄鹿撞上,就算我不愿杀他,他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江平之一顿,眼里面仿佛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又带着逼人的寒冷:“所谓江湖,不外如是;你不愿意杀人,人就一定要杀你。”
桀笑嘻嘻拍了拍江平之的肩膀:“没关系,快意恩仇也没什么不好!”
他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唱道:
“人间若有不平事,挥刀纵酒斩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