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子突然抬眼：“怎么，你认识我？”
    如烟：“不。。不认识。。”
    她的眼珠看着地面乱转，脑子飞速转动；
    “只是知道你是国师罢了。。”
    她当然知道李道子，四人同游时，江平之提及过刺杀他的事情，后来与江平之一同在家乡时，也了解到了他就是江平之杀父仇人何继玄的徒弟。
    李道子目光幽幽，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微眯着眼。
    而后说道：“那你改变主意了吗？”
    如烟：“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
    洪火灶皱眉，正欲呵斥。李道子抬手示意，阻止了他。
    而后淡淡道：“那你慢慢想，今夜很长。有的是时间。”
    如烟踌躇片刻，试探问道：“若我不答应，会有什么后果？”
    李道子微微一笑：“也不怎么样，顶多把你拿来炼丹罢了。”
    他神色淡然，说得十分轻巧，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小事。
    如烟听着这清雅的声音，只觉寒毛直竖。她本来就并不十分怕死，她一向随心所欲，及时行乐；她觉得该体验的都已勇敢体验过，并无太多遗憾。
    在桀死后，她就更不怕了。这世上吸引她和值得留恋的东西就更少了。
    所以她在游荡在森林中时，看到一个噬人的妖兽，尽管妖兽诡异凶猛，她仍奋不顾身上前苦战；拼了个两败俱伤。
    即便是后来落到马作和洪火灶手上时，她也并没有屈服。
    但是面对李道子时，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这并不奇怪，一个毒虫可能会要人性命，一只老虎可能也会害人性命，
    人们会恐惧老虎，而不会恐惧有毒的小虫。
    人会溺水而亡，也会坠崖而死，但人们会恐惧万丈悬崖，而不会对水产生恐惧。
    她是一个敏锐的人，她能从李道子的眼神中看出，他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人、视众生为草芥的人。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
    他的眼睛看起来并不奇怪，可是如烟觉得那不像是一双人的眼睛，不是说像江平之那种如野兽般的眼神，而是好像修炼得彻底丧失了人性。
    同时她的直觉也告诉她，李道子如果想折磨一个人，那个人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如烟：“我。。”
    她想说‘拒绝’。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
    “我。。”
    她吞吞吐吐，洪火灶看着皱着眉头，已经急了。
    而李道子还是神色平淡，半闭着眼像是继续神游了。
    如烟仍在踌躇，良久，她突然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
    一咬牙，神色变得坚定。
    “我愿意。”
    她说完这三个字，突然就跪下来。
    “师父在上，受如烟一拜。”
    说完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洪火灶神情诧异。
    而李道子只是抬起眼来说了两个字：“很好。”
    ……
    “平之，你修为进步很快，甚至可以说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第三快的。或许正因为你修为进步得太快，道心和心境还没跟上，所以才会有些许执念和心魔。
    最近就不要用功了，适当慢下来，对你会有好处。”
    吕掌教坐在一个藤椅上，慈爱地对江平之说道。他自然不知道江平之的太虚炼神法，还以为他也是天才，是靠用功修行才进步如此神速的。
    虽然快到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他既然认定江平之是天才，自然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自己这种只能算优秀的修士，不能理解天才的修行是正常的。”
    吕真人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江平之坐在他侧面三步外的椅子上，只坐了一半，双手交叉，上身前倾，恭敬地听着掌教说话。
    他对吕掌教还是很有好感的，掌教对他与顾影都很不错，为人也亲切。
    “好。弟子知道了。”
    吕掌教微笑，点点头。
    “有弟子传回消息说，扬州西北面夜有异象，据我推算，那里或许会有一个灵脉。你此去探探；顺便也去散散心。”
    “灵脉？”
    江平之一愣，略一思考，问道：“若弟子探得，该如何取回？若有其他门派争抢，该如何处置？”
    吕掌教道：“不需取回；只需清楚虚实，回来禀报就行了。若有其他门派中人，若非不得已，尽量不要动手，少造杀业。”
    吕掌教心里其实对灵脉并不抱多大希望，毕竟灵脉这种东西十分稀有少见，真有当然最好，没有也不打紧。
    主要是觉得江南风景好，让江平之去走走，心情稍微放松一些。
    “弟子领命。”
    江平之回道。
    “此事事不宜迟，若无别的事，我此刻便去。”
    吕掌教点头。
    江平之正欲转身离开，“对了，等一下！”
    吕掌教突然背后叫道。
    江平之回身，问：“掌教还有什么事？”
    吕掌教微笑道：“玉庭峰有个叫王秋雨的弟子，你叫上她一块儿去。她修为不错，小影还在外执行任务，你与她一起前去，相互有个照应。”
    江平之稍一迟疑，行礼道：
    “是。”
    江平之出了门，一路来到玉庭峰，刚到峰上，正巧碰到钱长老在授课；
    下面该峰百余人内门弟子就坐在草坪上听讲。
    江平之见不便打扰，就远远地在离人群三十步外的石凳上坐着等候。
    钱长老一讲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来。
    说道：“你们把刚刚讲的心法仔细琢磨体会一下，有实在想不通的，待会儿一一提问，我再来一起解惑 。”
    众弟子称是，便开始思索默念起来。
    钱长老点点头，突然转头问道：“平之，你有什么事？”
    他当然认识门中两个新兴的大红人。
    江平之正无聊地看着脚下的搬家的蚂蚁，闻言抬起头来。
    起身说道：“哪位是王秋雨？奉掌教真人令，有任务传达。”
    众人闻声都向江平之看来。
    有比较开朗的师兄弟，已经在地上高举着手向他打招呼，喊道“江师兄好”“江师弟好。”
    江平之略一抱拳，说道：“诸位好。”
    这时，草坪坐着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子站了起来；只见她个头很高，肤白胜雪，身材如细柳扶风，一头长发不束发簪，随意散在后背。
    她微微一笑，一边亭亭向这边走来，一双大而迷人的眼睛，一边略带疑惑地看向江平之，问道：“江师兄，掌教有什么事？”
    声音轻俏，说话的声线和韵律跟别人不太一样，很是动听。
    江平之道：“吕掌教说，扬州夜有异象，让你与我前去一探究竟。”
    王秋雨微微诧异，
    问道：“灵脉？这么大的事，就我们两人去？”
    江平之道：“掌教真人说无需取回，去当地核实后回来禀报。”
    王秋雨眼珠一转，看着江平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嗯。。好吧，老爷子真是信得过咱俩。”
    江平之颔首，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王秋雨：“这么急？”
    江平之：“怎么？”
    王秋雨：“我得回住处去简单收拾下随行要带东西。”
    江平之微微蹙眉：“好。师妹赶紧去。我在此等候。”
    王秋雨道：“师兄跟我一起去吧，收拾好了直接一起出发。”
    江平之也未多想，点头答应，两人并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