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都是范阳卢氏,但旁支到底比嫡支插上许多。
三姑娘定的亲,只是一个小门小户。
聘礼少的可怜。
她嫂子怕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受气,在聘礼上又加了一层,成了她的嫁妆。
但,比不得皇后娘娘佩戴过的玉佩。
“这东西,我看着极好,”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听雨把东西拿到她的面前。拿起其中的一件,仔细看了看。
六姑娘眸色深沉。
她瞧着太太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冷笑不已。
太太想要强抢啊。
“郡主所用之物,都是最好的。”六姑娘平板地回了一句。
“既然是极好的,那应该好好留着才是,”太太笑的和蔼可亲,“你的姐姐妹妹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六姑娘心中讥讽不已。
这是想要拿他的东西,去换旁人的一句,太太心慈。
“那不如,将这些首饰,分给府上的姊妹们吧。”六姑娘顺着太太的话往下说。
太太眉开眼笑,“这才是母亲的好女儿。”
太太笑着让青竹把这些首饰收起来了。
“好了,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太太端起茶杯,淡淡地喝了口茶。
六姑娘应了一声:“是。”
听雨扶着腿麻了六姑娘往外走,“姑娘,那些首饰就真的给太太了?”
六姑娘站在原地,回头看着安静的正厅,幽深的眸子里,泛起了怒气:“母亲喜欢,便送给她了。母亲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太太有心惦记她的东西,那就证明谢二脸上的伤好多了。
既然谢二好了,她还得让她在重些,给太太找点事情做才行。
待众人散去后,屋里只剩下了太太和青禾。
太太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青禾,“说说吧。”
青禾朝着太太福了福身子,,“是,”把在九王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太太听。
太太眯起的眼中,略过一丝不喜。
她明明是让她去丢脸的,没想到竟然认识了李二姑娘,救了九王妃。
还真是小瞧了她啊。
“青禾啊,你说六姑娘这么厉害,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青禾不知太太心中是何打算,不敢贸然说话,惹了太太不快,“奴婢也没想到六姑娘这么厉害。”
“你瞧瞧,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太太唇边带笑,眸底一片冷意。
青禾垂首,不语。
良久,她的头顶才传来太太的一声低叹,“我养的鱼,可许久没有饵料了。”
青禾下意识地抖了下身体。
太太要下手了。
竹苑。
听雨沐了浴,换过了衣衫之后,才坐下吃午膳,听雨就匆匆地进了内室:
“姑娘,听说太太和二姑娘之前吵了一架。”
六姑娘淡淡地点了下头,不紧不慢地吃了口菜。
听雨继续往下说:“姑娘,二姑娘脸上的伤,已经好很多了。”
六姑娘夹菜的手一顿,随即,又很快恢复如初:“好的太快了。”
她略略有些不喜。
听雨弯了弯腰,声音放的比之前还轻:“按您的愤怒,奴婢使了银子,寻了个面生的小姑娘。在二姑娘日常用的水和胭脂中,馋了点能让人脸烂了的粉末。”
“很好。”
六姑娘心情极好,连平日吃了都要皱眉头的残羹冷炙,如今都觉得是珍馐美味:
“我想,太太很快就会求到我的。”
太太再知道她攀上了永安郡主,又和李二姑娘交好,会第一时间下手除掉她的。
她要在太太下手前,先让太太亲手除掉她的女儿!
她倒要看看,太太在自己的女儿、卢氏旁支和谢氏嫡支,要如何选择!
“那咱们要如何做?”
“睡觉。”
养精蓄锐,才能有精力应付旁人。
正如六姑娘想的那般,在第二日她去给太太请安时,太太忽然指了指身边的青禾:
“按照规矩,你身边应该有四个大丫头,六个二等丫头的。伺候你的张嬷嬷,早些日子告了假回了家,过几日应该就回来了。听雪又出了那档子事儿,少了个稳重的丫头。青禾在我的身边做旧,做事叶最稳妥。有她伺候你,我也放心。”
六姑娘眉眼低垂,朝着太太福了福身子,“是。”
太太很满意地笑了笑,“听青禾说,你的医术了得。刚好,你二姐姐脸上的伤,近几日愈发的严重了。等会儿,你随我一起去看看。”
“是。”
六姑娘跟着太太来兰苑时,二姑娘正大吵大闹地要见太太:
“母亲呢,为什么不来看我?”
“是不是看我脸毁了,也刻意疏远我了?”
“你说,是不是!”
荷花战战兢兢地跪在二姑娘的面前,四外都是二姑娘摔的瓷器的碎片:
“太太疼爱二姑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二姑娘?”
二姑娘脸上的伤口,烂的深可见骨,混合着血脓和泪,看着更加渗人:
“她不是说我的脸会好的吗,你看看我的脸,都成什么样了!”
“她人呢!”
二姑娘吧所有的愤懑怨怼,都加在了太太的身上。
甚至觉得,她的脸一直不好,是她母亲暗中动的手脚。
是了!
只要她的脸毁了,她就不能嫁去荥阳郑氏了!
到时,她母亲在从中撮合,让她最喜欢的卢三姑娘嫁去荥阳,促成卢氏和的郑氏的联姻,对卢氏百利无害!
太太刚好进了房间。
看着满地的狼藉,跪了一地的下人,眉头紧皱:
“你又在闹什么?”
二姑娘满脸怒气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可终于舍得来了!怎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二姑娘看太太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孺慕之情。
反而满是怨毒。
“你怎么说话呢,”太太面露不喜,“你平日的规矩和教养,都去哪里了?”
她此时的样子,没有半分嫡姑娘的气度。
尤其是在六姑娘得到永安郡主的称赞之后,更觉得谢二姑娘不如人。
“你有了更好的人选,自然是看不上了我了。”
二姑娘阴阳怪气:
“你的女儿你们多,也不差我一个。”
太太气的额头的青筋跳的头疼,“……让你六妹妹给你看看吧。”
她觉得,她要是在和她多说一句话,就会被气死。
“救她,也配?”二姑娘满是不屑。
太太好言好语地哄着:“你六妹妹的医术,是老太太亲手教出来的,医术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外面的郎中给你看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起色,怕是医术不精。”
老太太出身柱国公府,柱国公府的家训又是,男子过了十一就会去军队。女子只要识字,就要学习医术。
老太太从小便习得医术。
虽然比不得宫中的太医,但是一般的病症还是能医治的。
老太爷去了之后,老太太便潜心礼佛。
老太太除了礼佛之外,还经常喜欢摆弄药材。
不仅老太太院子里的那些丫头,都认得一些药材,甚至是还知晓一些药理。
府上的姑娘们,偶尔去请安,老太太也会拉着她们说半天关于药材的事情。
女儿家的,都对那些时兴的首饰和料子感兴趣。在老太太那里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太太依稀记得,那段时间只有谢六,总往老太太那里跑。
“她定能看好你的病的,是不是,谢六?”太太横了一眼谢六,眼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谢六神色如常,“母亲,我尽量。”
她上前,细细地打量着二姑娘的脸:
“二姐姐的脸,就算好了,也会留疤。”
二姑娘的脸,扭曲尖叫,“我的脸,怎么可以留疤!我的脸!我的脸!”
二姑娘暴走。
又哭又闹,又砸东西。
“拉住她!”
太太气的用力地砸了几下桌子:
“谢二,你在做什么!你这么闹,你脸上的伤就好了吗!”
“我是你娘,我不会害你的!”
“我都要留疤了,还不会害我!你,是不是不盼着我好!”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谢二,注意言辞!”
“我都这样了,注不注意言辞的,有什么用!”
谢六看着太太和二姑娘吵的急赤白脸的,心情特别好:
“唉,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呢。”
“要是咱们家府上有谁能夺得头彩,那就好了。”
她的言语之后,带有惋惜之意。
从前,谢家二姑娘最喜欢去各种宴会。
她的文采出众,又惯会装的温柔娴静。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二姑娘。”
如今,她只能被困在这么个小小的房间里,她的心里可想而知。
六姑娘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屋里陷入了一股短暂的安静。
而后,爆发了更为激烈的争吵:
“母亲,我的脸,不会好了!你之前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我是你娘,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谁说不可能的!你不是也疼爱卢三吗!”
“那怎么能一样……”
“……我不管,我得出门……”
“你好好的……”
六姑娘咱在廊下,听着屋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只觉得心中畅快:
“你给她的剂量,在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