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人家的屋檐下,挂在老树枝上,挂在美人的纤纤玉手上,从大街上走过,时不时就有人家在门口放焰火,有的像银色的树,有的像点点星火,有的发着光在地上打旋。冯葵花拉着守静到各处逛了一会儿就说,“我们到望江楼上去吧,那儿地势高,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两个人一路走着,时不时在别人家门前驻足,凑凑热闹,又或者打打望,看看路上的美人。
终于爬到了望江楼上,江风灌进楼里,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好大的风啊。”冯葵花道。
“好冷啊,咱回去吧。”
“等一下,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等一会儿,等一会儿,风就小了。”
过了一会儿,风果然没那么猛烈了,两人来到栏杆前,天上繁星点点,地上万家灯火,望江楼周围云遮雾绕,仿佛身处画中。
“好美的景色。”守静道。
“是啊。”冯葵花看着她道。
到了子时,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嘈杂的声音传到高楼之上,也变得邈远了起来。
冯葵花道:“新的一年了,我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嗯?你还有什么花招?”
“看好了。”冯葵花摊开手掌,握拳,把拳头伸出楼外,打了一个响指。
万千烟火冲上天空,将整座城市照亮,然后是盛大的绽放,如同洛阳牡丹齐开,然而花期短暂,零落如雨,又好似无数流星划过天际。
“送给你,也送给我们,就让这一刻成为你我人生中,值得铭记的一刻。就让这场盛大的烟火成为一场祝福,祝福每一个仰望烟火的人,都能得到心中的幸福。”
守静望着深邃夜空,说道:“谢谢你,葵花。”
葵花轻轻笑了笑,“人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啊。”
除夕晚上浪得太狠,初一直接睡到了中午,初二初三去各家拜年,初四迎灶王爷,不出门。
初五那天,翠玉搬新家请大家看戏,说是看戏,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都是来看她对象的。
那人是个绸缎行的老板,长相在冯葵花看来是帅大叔那一款的,之前娶过一个老婆死了,也没留下儿女,彼此的过去,双方都很清楚,也都不放在心上。而且巧的是,那人也姓冯。
翠玉说她跟他认识,就是有天走在街上,听见有人叫冯老板,一回头才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只是这一眼,彼此都有了意思,一来二去就成了一对。
“那我也算你们半个媒人了。给我谢媒钱。”冯葵花伸出了手。
“不要脸,脸不要。”翠玉骂她。
小芸挽着晏仙芝,春光得意地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灵凤。
灵凤和流光说着话,也不想理她。
“听说了吗?魏公子回京城去了。”豆糕掀起帘子,钻进来道。
“听说了。”
小芸道:“阿弥陀佛,但愿他永远不再来才好。”
小雀斑道:“能把小芸吓得念佛,我倒真好奇,这位魏公子有多可怕。”
“这就得问问葵花了。”软红香道。
冯葵花撑着脑袋,半晌说道:“他嘛,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众人立马来了精神,“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冯葵花道:“我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不过嘛,我大概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最适合我的。”
“是不是段璃昉这样的。”
“跟自己的生意伙伴结婚,真是再糊涂不过的决定。”
“那还有谁呢?”
翠玉道:“我听金铃说过,你的那位青梅竹马,赵铁柱对不对?”
“我是挺喜欢柱子哥的,但他嘛,对我现在的事业不会有什么帮助,所以也算不上合适。”
“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算合适呢?”
“我完美的结婚对象,要……出身名门,胸无大志,天真善良。”
“诶,”灵凤道,“崔公子不正好符合你这个标准?”
“咦——,”冯葵花道,“那是乱伦。”
“表弟不算乱伦吧。”
“在你们眼里不算,但在我眼里算。”
豆糕突然笑了一声。
“豆糕你在笑什么?”
“我突然想到,除了天真善良这一点,魏公子还挺符合你这条件的。”
冯葵花道:“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天真善良,纯洁可爱,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易于控制。”
另一位冯老板——冯明彦发话了,“你为什么这么想控制男人?”
“这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这是一个现实问题。像我这种白手起家的商人,先天不足,所以我需要这样的婚姻,一个善良软弱又出身大族的伴侣,我既可以借助他的家族势力,他又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小雀斑道:“那你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我能以我的财力,给他的家族提供支持。”
小雀斑道:“那他本人,岂不是一无所有?”
冯葵花道:“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他得到了我的爱,虚假的爱。”
灵凤道:“我突然觉得,你跟魏公子一样可怕。”
“可怜的你啊。”冯葵花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对灵凤说道。
“冯老板,”冯明彦说道:“其实你拥有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你这样拼了命地追逐,到底是在追逐什么呢?”
冯葵花道:“因为欲望没有尽头,我的追逐便没有尽头。”
“说真的我不能理解你这种人。”灵凤道。
“说真的我也理解不了你这种人。”冯葵花道。
软红香道:“行了,我们今天是来祝贺翠玉乔迁新居的,你俩要吵出去吵去。”
“对了翠玉,你这宅子多少钱买的?”小芸看了一眼旁边的晏仙芝,“我们到时候,也想买一座大一点的房子。”
翠玉道:“这宅子要价一千三百两,我跟老冯一人出了一半。”
流光道:“挺不错的,有山有水,比咱们住的那个小院儿大多了。”
流光说着,挤开小芸,一屁股坐到了葵花身边,“冯葵花~冯老板~咱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小芸道:“你不知道葵花的意思,现成的房子没有她看得上的,她是要等书院建成以后,再着手建住宅的事情。”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流光道,“要不你就把寒鸦湖那园子买下来吧。”
“啊?”正神游天外的冯葵花惊愕回头。
豆糕道:“流光,你这是要让葵花再次去面对魏公子啊?”
“我就是觉得……寒鸦湖的房子挺好看的,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小雀斑道:“其实流光说得也有道理,挤在那个小院子里,也实在不方便,平时连宴请宾客都没有地方。”
“看吧,连小雀斑都这么说了。”流光道。
“行,好,你们要是听说哪里有房子,咱们就去看,看好了就买,怎么样?”
“太好了,”流光搂着她的脖子道,“葵花你太好了。”
“不准亲。”葵花制止了她。
“嘿嘿,”流光憨笑道,“一时激动,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