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金兰郡主问,“你们两个,查得怎么样了?”
“快了,”魏无缺说道,“吴妈妈,再替我盛一碗饭来。”
他这一喊,倒把吴妈妈吓了一跳。
金兰郡主责怪道:“叫丫鬟们替你盛就是了,只顾使唤吴妈妈做甚?”
冯葵花笑道:“三公子在外面打猎逍遥,连家中的规矩都快忘了,应该多待在家里陪陪母亲才是。”
魏无缺道:“这府里的规矩,从来就管不到我头上。”
“那也是因为郡主惯着你,才把你惯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个性。”冯葵花又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不过是想在金兰郡主面前刷一波好感度罢了。
魏无缺语带嘲讽:“既然冯姑娘这么有孝心,不如就留在这府里,替我和母亲做伴。”
冯葵花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孝敬父母这样的事情,怎好由他人代劳?”
金兰郡主道:“有你这样孝顺贴心的女儿,想必你的父母甚是欣慰吧。”
冯葵花一脸难过地说:“葵花自十五岁起,便失去了父母的陪伴,独自一人,艰难求生,如今日子虽然好过些了,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金兰郡主叹了口气,“原来也是个可怜孩子。”
郡主又道:“我养大了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颇为遗憾。”
葵花马上道:“郡主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思念她,我多想能再开口叫一次母亲。”
冯葵花的话,激起了郡主心中的母爱,她道:“可怜的孩子,你我也算有缘,我有心收你做义女,你可愿意?”
冯葵花便扑到郡主怀里,叫了一声“妈妈”,甚至还流了两滴眼泪,好一幅感人至深的画面。
“适可而止,好吗?”魏无缺道,“这顿饭吃得让我反胃。”
“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金兰郡主道。
“他吃醋了。”冯葵花在郡主怀里道。
金兰郡主笑道:“我的儿,你过来,我也抱抱你。”
魏无缺走过来,俯身拥抱了母亲,“母亲,孩儿先告退了。”
“你不跟我告别吗,兄长?”冯葵花坐在椅子上,微微笑着道。
魏无缺凑近她耳边道:“挑衅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魏无缺说完话就走了。
金兰郡主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兄长跟我说了再见。”冯葵花笑眯眯地说道。
冯葵花倚着白石栏杆,看池子里的鲤鱼游来游去,池岸的假山上,栖息着一群鸳鸯。
“冯姑娘,你在这里看鱼吗?”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走了过来。
“是啊。”冯葵花认得她是魏无缺房里的侍女,“雪心姐姐也是来看风景的吗?”
“你果然有几分像当年的朱厌情,”雪心道,“也难怪三公子待你如此特别。”
冯葵花好奇地问:“朱厌情是什么人?”
“她也曾因美貌和才华,而名动京城。但你比不上她,她出身高门,诗文亦名重一时,哪像你这样只会耍嘴皮子。”
冯葵花道:“她有我会赚钱吗?她像我这样临危不惧吗?她有我这样无与伦比的自信吗?你说她有几分像我,想必也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子,但是我冯葵花,绝不可能会输给任何人。”
雪心道:“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事实上乌鸦就是比不过凤凰。我这么说,冯姑娘你不要生气,因为我才是那只乌鸦。而你只是比不过凤凰而已。”
“何必妄自菲薄呢?”冯葵花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你应该找到自己的价值,而你的价值,只能由你的心来评定。”
“我的心?”雪心道,“有谁会在乎我的心呢?”
“有啊,那就是你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在乎我的心吗?”雪心道,“我多想有个人,也在乎我的心啊。”
“最起码,只有当你在乎了,别人才可能会在乎。”冯葵花道,“人这种生物,欺软怕硬是天性,所以你要保护好你的心。”
雪心道:“保护好自己的心吗……”
冯葵花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继续回去查案了。
冯葵花回去的时候,魏无缺正在那里等她,冯葵花淡淡一笑,“你会更愿意我怎样称呼你呢?是兄长、义兄,还是和从前一样,称呼你魏三公子?”
“无所谓,”魏无缺道,“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同样地虚情假意。”
冯葵花道:“有那么多的人,用不同的方式称呼着彼此,虚情假意的,又不止我一个,也不止你一个。”
“我们的关系,就是如此的可悲吗?”
“可悲吗?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真心,没有过真心,也就谈不上可悲。”
“那你,”魏无缺站在她面前,“可以虚情假意地叫我一声好哥哥吗?”
他说话的时候,靠得那样近,以至于冯葵花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轻轻别过脸庞,避开他的亲吻,“请你慎重,我的兄长。”
“你以为有了这层所谓的兄妹关系,就能打消我的念头吗?”魏无缺用手捏着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要你,做我的情人。”
冯葵花非常暴躁地打掉了他的手,“你已经有很多女人了。你喜欢过雪心,后来又冷落了她,再后来又有阿梨和红羽……”
“不过是三个侍女罢了。何况她们现在不都好好地在府里,我也没把她们丢到荒郊野外去。”
“你竟然还想把她们丢到荒郊野外去!”
魏无缺道:“这只是一种假设,不代表我会这样做。”
“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足够说明你的无情。”
“无情的我,多情的你,多么般配啊。”
“你的身边有很多女孩子,将来你还会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到底为什么不知满足?”
“你已经吃过很多顿饭了,为什么还要吃下一顿呢?”
“你真是无可救药。”
“你救不了我,不如与我一同沉沦。”
“但我不愿意。”
“我不在意你的想法。”
“你怎能不在意我的想法,”冯葵花道,“如果你在意我。”
“你弄错了一件事,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或者说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是为了兴趣而活着,对一个人忽然产生兴趣,忽然又失去兴趣,总是这样。”魏无缺道。
“到今天我才发现,你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冯葵花道,“你是一个清醒的疯子。”
“你会害怕我吗?”
“笑话!”冯葵花道,“我会怕你?”
“很好。”魏无缺道,“如果你因为恐惧而臣服,我会很失望。”
“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了。”魏无缺道,“要你做我的情人。”
“那我再重申一遍好了,”冯葵花道,“我拒绝。
“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改变想法。”
冯葵花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妙,魏无缺这种整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我哪儿来那么多时间跟他耗。念头一转,冯葵花立马说道:“等待太过无聊,不如咱们来赌一场,你赢了,让你如愿,我赢了,不许你再打我的主意。”
“你想怎样赌?”
“给彼此七天的时间相处,赌这七天内,我不会对你动心。我若动心,你便赢了,反之,就是我赢。”
魏无缺道:“如此荒谬的赌约,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会。”冯葵花非常笃定地说道。
魏无缺先是轻笑一声,然后笑得越来越厉害,“有趣,我答应你了。”
“那你想好怎么追我了吗?”冯葵花看了一眼门外的落日,“或许七天后的黄昏,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魏无缺道,“不过事在人为,我也不一定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