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人走茶凉
作者:话梅炖排骨   村姑何处觅封侯最新章节     
    冯葵花在海上漂了三天,终于看到了海岸,走到大路上,看到路旁的界碑,知道这里是鸿洲。
    进了城,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的冯葵花,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进了一家酒楼,要了酒菜,一边吃,一边听说书人讲故事。
    这个故事,怎么有些耳熟?商人义救东南二十四郡百姓,最后却成了肮脏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这个悲壮故事的主人公,怎么好像是我?
    说书人身边的小女孩,端着盘子过来要赏钱,冯葵花丢了一把铜钱在里面,笑道:“这故事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听完小女孩儿的话,冯葵花才知道,这个故事最早的版本,是一出南戏,而那出南戏是温若安写的。
    温若安从灵凤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义愤之下,写了一出南戏。这出戏原本只在东南一带小范围传播,但是某人听到了这出戏,感觉这出戏是在讽刺自己,于是不久之后,这出戏就被禁了,温若安也被抓进了监狱。
    这一下子,可了不得了。抓了温若安,首先是得罪了京城的文人圈子,其次,他这一封禁,倒把人们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原本对这出戏不感兴趣的人,也要想办法找来看看。所以很快,这出戏就传遍了全国,被改编成了小说、话本、杂剧等各种形式。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故事里的主人公是谁。冯葵花的名气也因此越来越大,尤其是在东南一带,不少地方,还给她塑生祠。
    “怪不得,我在路上看到的那几个庙,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原来竟是我自己的庙。”冯葵花心里想。
    吃完饭,冯葵花叫来老板结账,正准备起身离开,一股力道将她按了回去,冯葵花瞥见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眼中杀机浮现。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终于,回来了。”
    满墙花影,春光无限,少女却无心沉醉春风,避开旁人,独自来到荒园,从石块的缝隙中掏出一本册子,少女捧着册子,如获至宝,翻开写着“剑术指要”四个字的封面,痴迷地看了起来。她左手拿着书,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在空中比划着。
    “你偷偷摸摸跑到这里做什么?”伴随着一道娇蛮女声,另一个穿戴华丽的女孩子跟了过来。
    相较之下,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身无半点脂粉钗环,实在素得可怜。
    少女把书藏在背后,“我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都看到了!你藏在身后的是什么书?是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书?我听说你娘那个好姐妹,最喜欢看那种不要脸的书。”
    少女睁大了眼睛,皱起眉头,“胡说八道,你都没见过她!”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女孩儿得意洋洋地甩了甩手腕,手上的金镯子金光闪闪,“她跟你娘关系那么好,谁不知道你娘是个臭婊……”
    话还没说完,她就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啊——啊——你放开我———月满满……你这个臭丫头啊!!!”
    月满满一拳打倒了她,把《剑术指要》揣进兜里,揪住她的头发,对着她劈头盖脸一顿揍。
    那女孩儿大她几岁,一开始猝不及防吃了亏,很快就爬起来,跟月满满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打斗声,很快就惊动了府里的人,仆人们拉开了她们两个,请来了府中的主母。
    如今这府中的主母,便是冯明彦当初为了生儿子纳的小妾,翠玉死后,这女人便被扶正了。
    两个女孩儿都扯散了头发,脸上有伤,冯刘氏一来,大一些的女孩儿就哭哭啼啼地跑过去告状,“姑妈~她打我~”
    冯刘氏看了月满满一眼,“真是个白眼狼,在家里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还敢打姐姐。”
    “姑妈~镜桐刚才,差点以为再也看不到姑妈了,呜呜呜……”
    月满满死死盯着刘镜桐,“刚才,她侮辱我的母亲。”
    “我哪里辱骂了?实话实说而已,谁不是知道你娘是……”
    “住口!”一个中年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站在刘镜桐面前,“去跟满满道歉。”
    “姑……姑父,我……我……”刘镜桐支支吾吾,向冯刘氏投去求助的目光。
    “镜桐哪里说错了?”冯刘氏一把将侄女护在身后,“你在这里摆脸子给谁看?”
    冯明彦气得发抖,“翠玉是我的亡妻,在这府里,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坏话。满满是我亡妻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谁要是敢欺负她,我……我就让谁滚。”
    “她是你的女儿?她跟你姓了吗?你一口一个亡妻,那我又算什么?你看不惯老娘,有本事就把我休了,随你娶一个什么样!只是可怜我的儿子,没了亲娘照顾,要受多少罪啊………”冯刘氏说着说着,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冯明彦态度软了下来,指着月满满道:“人死为大,你就让镜桐过去道个歉吧。”
    冯刘氏哭闹着只是不肯依,“镜桐是我的亲侄女,这个野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护着她。”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的不说,就说这份家产,有大半都是月满满的娘留下来的,你怎么能苛待于她呢?”
    冯刘氏大吼,“你糊涂啦?为了维护这野种,你连这种谎话都敢讲,她娘根本就没留下什么东西。那个厂子被卢司司抢了,她看病也花了不少钱,剩下的钱养活这个死丫头都够呛。”
    冯刘氏可不傻,要是承认了大部分家产都是翠玉的遗产,以后她儿子继承全部家产,就不那么理所应当了。
    冯明彦明白她的意思,摸了摸鼻子,默不作声。
    月满满冷冷看着这出闹剧,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只是心仿佛无止境地沉了下去,坠了下去。
    到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很快,大家就会忘掉这件事情,只剩下月满满一个人难过,但她也不会难过太久,从小到大,她受惯了这种无人心疼的委屈。
    月满满回到房里,拉开床头的小抽屉,里面是母亲用过的东西,一把梳子,半盒口脂,一只耳环……全都是她一点一点搜集来的,虽然她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但“母亲”这个词语仍然让她感到很温暖。
    “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月满满原本以为,这里只有她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了第二个人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个人站在阴影里问道:“你的母亲,真的是病死的吗?”
    强烈的好奇心被勾起,月满满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弄清你母亲的死因并不困难,去问一问当年贴身伺候她的丫鬟。”
    “可是我母亲当年的丫鬟都不在这里了。”
    “这是你的问题。这么一点小小的困难都解决不了,那么我建议你,就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吧。”那人说着,往下扯了扯斗篷。
    “等等,不要走!”月满满叫住了她,“我要怎么做才能报仇?如果我母亲真是被人害死的……”
    “你的母亲,在会县有不少故人,她们都很关心你,也很乐意帮助你,比方说江小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