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公司靠近地铁站,魏晓雅对附近一片不熟,就全凭瞿笙羽做主。
公司楼下有很多店面,瞿笙羽熟悉的那家就在这附近,步行十分钟后,靠近地铁站,人来人往,一排望过去有很多绿色的小房子。
“到了。”
“到了?”魏晓雅温知南给这小房子发呆,“这是……餐点房?”
瞿笙羽走在前面,引着她挨个过去看,“嗯,东西挺多的,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我想吃淀粉肠。”
她望着面前一家看起来卖相还不错的小摊,有想吃的欲望。
“等等,那家的不好吃。我找找。”瞿笙羽望了一圈,最后面带遗憾,“今天那家好像没有来,他们家的很好吃。”
而后突然靠近魏晓雅耳边,热气扑在脸上,悄声道,“这家不好吃,我尝过了。”
他说完很快就退开了,魏晓雅觉得面热,神色发虚,“那那就算了,我嘴巴也很挑的,师兄要是觉得不好吃,估计我也不会喜欢的。”
“干脆师兄给我推荐一下吧。”
瞿笙羽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好。”
魏晓雅跟在后面看着他很熟练绕过两个绿房子,刚到下一家窗口,便有一大姐亲切喊人,“今儿跟朋友一起过来了。”
瞿笙羽点头笑道,“姐姐,我的还是老样子,她的就不要辣也不要放蒜了,其他的照常就行。”
“嗳好。”女人好生应着,“在这吃的话,就在旁边坐着等啊,一会儿好了姐给你端过去。”
“好。”
瞿笙羽带着她在一旁找个位置坐下,小绿房是沿着街而建的,因而位子搭建的也很简单随意,一张桌子几张便携式板凳,哪里需要便摆在哪里。
二人的位置就在路灯照射的大树底下,树叶随风萧瑟的声音窸窸窣窣清晰可闻,周围的客人谈笑声声,小吃的香味扑鼻而来。
露天而食,无拘无束,是忙碌了一天下班之人片刻的休息地,也是邻近的村民夜晚散步消遣的聚集处。在这里大家短暂的可以不用思考烦恼,只贪享这片刻的惬意。
魏晓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并未注意到瞿笙羽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喜欢这里啊。”他声音清澈,语调轻柔,如沐春风般让人放松。
魏晓雅点点头,不觉开怀,“师兄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好地方。”
瞿笙羽将刚刚买的啤酒轻轻打开,朝她看过来,“能喝吗?”
“啤酒吗,可以喝一点。”她捏着手指比出一个量词,瞿笙羽便轻笑着给她倒了一杯。
“以后如果上班出去,如果不是必须要喝酒,如果有人问,你说自己不会喝,即便能喝也说不会。”
“师兄这是……怕我吃亏啊。”
“小姑娘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
魏晓雅双手端起酒杯,“好,我知道了,敬师兄一杯,谢谢师兄多次帮我,今天这顿我请了。”
女孩言语诚恳,把他当做恩人一般的眼神实在是有趣的很,瞿笙羽举起杯跟她碰了碰,“行,你请就你请。”
魏晓雅:“我干了,师兄随意。”
“哎你……”瞿笙羽都来不及阻拦,魏晓雅抬头一饮而尽,“刚跟你说了,保护好自己,现在就喝这么猛,我真是白说了。”
魏晓雅拍拍胸脯,“师兄又不是别人,我防着谁也不能防着师兄啊。”
瞿笙羽拿她没办法,“就算是我也不行。”
“为什么?”
魏晓雅这么问了一句,瞿笙羽摇摇头没回答,刚好老板娘姐姐将做好的小吃端上桌,“你们的好了啊,有需要再喊我。”
瞿笙羽点头,“好,您去忙吧,我们自己来。”
“尝尝?这是脆皮豆腐,这一片只有两家卖这个,这家的最好吃。”
面前的小吃呈一个个小方块,表皮被油炸到薄脆金黄,面上洒了香菜作衬,魏晓雅用签子插了一个放进嘴里,入口脆皮相当酥,而后是浓郁的香汁,咬开表皮,内部是一层软糯的夹心,口感反差恰到好处,咸淡适宜,虽是油炸却并不油腻。
魏晓雅双眼放光,不住感叹,“好吃哎。”
瞿笙羽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也吃了一块,却瞬间皱起双眉,端起面前的那份置于光下一瞧,顿时了然,“完了。”
“咋啦?”魏晓雅不解,却见对方一把将手中那份跟她的调换了一下。
瞿笙羽哭笑不得,“你刚刚吃的是我那份,不会没吃出来里面有蒜蓉吧,而且我那份放了辣椒。”
魏晓雅愣了半晌,恍惚记起刚刚点餐的时候,师兄是特意嘱咐过什么,“我还真没吃出来,不是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蒜,还吃不了辣啊。”
瞿笙羽并未思考,“你吃不了辣这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啊,你那外卖单子上每次都备注不要辣。至于蒜蓉,大学那年散打社搞轰趴联谊会的时候,你吃完胳膊上起了很多红疹子。”
魏晓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时候原来师兄注意到了吗,可是那时候不会分开好几个屋子吗,我怎么不及跟师兄一个屋子。”
“想知道?”瞿笙羽故意卖关子。
魏晓雅点头。
“不告诉你。”
注意到他眼中的戏谑,魏晓雅不可置信,“师兄,你耍赖啊。”
瞿笙羽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洋洋得意,“快吃吧,我刚刚只吃了一口。”
魏晓雅也不在意这细节,“我的也只吃了一口,扯平了。”
瞿笙羽还点了些烤串,魏晓雅半晌,对面的桌子来了两位老年夫妇,是牵着手过来的,看起来是熟客,老爷爷点了两样,都不用问奶奶要什么,似乎早已经烂熟于心。
老人家在这年轻人居多的烧烤摊很显眼,却并不突兀,老两口有说有笑,奶奶出了洋相,爷爷还会主动给她找补,把奶奶照顾的很好。
看着看着,魏晓雅就出了神,瞿笙羽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我爷爷奶奶。”
瞿笙羽没多问,魏晓雅举起酒杯朝他敬酒,“师兄,敬你。”
抬头,一饮而尽。
“哎,都说了让你别喝这么猛。”
魏晓雅心里不痛快,她来津市的一切原由都是因为不畅快,生活的不如意,学业的不顺利,还有无法打开的心结。虽然她表面一切如常,可心里早就乱作一团,她知道自己复习进度一直无法突破的根本原因不是她学不会,而是她根本就看不进去。
从她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起,她每次一打开书就觉得累,就会想起因此而产生的与家里人的一切。而一想到那儿,她就心烦意乱,便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每天像是一个复读机,从第一页的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字,可到底看了些什么,她却不知道。她本以为过些日子就好了,可是并没有。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心中的郁结越来越深,魏晓雅解不开心结,也解不开习题。
那一刻她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魏晓雅,你完蛋了!
她也想过要发泄,可这种事情,该要怎么跟人说呢。
她美其名曰为了考研的志向在这一刻竟真的像是一个用来逃避责任的借口,她根本没有办法从心底里原谅自己,更遑论寻求帮助。
并无意外的,魏晓雅喝醉了,瞿笙羽拦都拦不住,看她把面前的啤酒喝光,竟还要找老板娘再要。
他无奈扶额,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轻哄,“师妹,人家该打烊了,咱们不能再喝了。”
魏晓雅一双眼睛很是清明,只是脑子有些朦胧。她捧着脸,又醉又困,轻轻抬起眼皮,“那,就不喝了。”
“师兄。”
“嗯。”瞿笙羽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却见她闭着眼睛,仿佛要睡着了。
过了半晌,她又喊他,瞿笙羽无奈摇头,“你还真是……”
魏晓雅趴在桌子上,露出半张脸,落在灯光下,眼睑往下透出一行剪影,面颊微红,嘴唇微翘,从瞿笙羽的视线看过去,乖得不像话。
瞿笙羽就这么紧紧看着她,好一会,她的眼角却缓缓滑下一行泪来。
他虽然不明白她心里的苦,但多少也能感觉得到她的难过。
不知不觉中,瞿笙羽已经缓缓抬手帮她擦去了那泪痕,轻叹出来,“明明就是个不大的小姑娘嘛,偏偏就好像经历了很多人情世故似的,还怪让人心疼的。”